小医馆。
程夜蹙眉，望着拦住自己去路的程家人。
“让道。”程夜冷声道。
程父自动忽视了程夜的冷漠态度，纵使程夜现在脾气不太好，他也仍然对程夜讨厌不起来。
程夜就是个香饽饽，回归程家能给程家带来不可估量的利益。
程父怎么可能讨厌得起来？
相反，他把程夜的冷漠态度，归结于程夜独特的性格秉性。
“小夜，我知道我们之前对不起你，是我们存在很多的问题，消耗了你对我们的亲情。”程父开口说道，“但是，我还是相信亲人之间没有隔夜的仇。”
“只要你愿意回到程家，继承人的位置就是属于你的。枫浩他没本事，只能选择靠边站。”
程父说得言辞恳切，“我说话没有半点儿掺假，你不用担心回归程家后，我们还站在枫浩那边。”
程夜面无表情，“晚了，我不需要。”
程父眼皮子跳了好几下，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言语，能够得体地回复程夜。
程薇沉默地站在旁边，满脸复杂地看向眼前的程夜。
程诗妍一听，她顿时着急万分，“小夜，爸没有在忽悠你，更不是在欺骗你。我们是真得很希望你能够回到程家。”
“回归程家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想想，我们程家好歹是京城有权有势的三大豪门之一，比起小豪门，无论是权势地位，还是金钱资源，都要高出一大截。”
“既然手头的资源可以获取，为什么要拒绝呢？！”程诗妍眼神中流露出对程夜回归程家的浓浓期盼，“我承认你现在事业发展顺风顺水，但是有了程家的助力，你可以更快更猛的成长。”
说到这儿，三姐程诗妍忍不住看了看程夜身旁乖巧的姜眠。
目前程家人当中，也就大姐和自己知道了姜眠是顶级豪门姜家千金的身份。
她没有大张旗鼓地说出来告诉程家其余人，是因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姜眠不喜欢她这种告密的行为呢？
不管怎么说，姜眠都是亲弟弟未来的媳妇，程诗妍不太希望自己给姜眠留下不好的印象。
反正姜眠真实身份，在未来的某一天，所有人会知道的。
她说不说影响不大。
程诗妍缓缓移回视线，她目光看向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程夜。
小夜肯定提前知道了姜眠的真实身份。
既然如此，小夜应该也清楚，像姜眠这样的顶级豪门千金，其背后的家庭怎么可能不注重门当户对。
想到这里，程诗妍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小夜，有些人，一旦错过，很有可能就是永远。”
“我相信你不愿意错过那个人吧？”程诗妍认真说道。
程夜掀起慵懒的眼皮，“你想表达什么。”
程父愣了愣，他怎么没听懂诗妍话里隐含的意思？
程诗妍深吸口气，她无奈地笑了笑，“小夜，这是你第一次拿正眼看向我。”
果然，除了姜眠和宋奶奶，就没有谁能在程夜心目中占据着重要地位。
所以当她隐晦地提起姜眠的时候，从不拿正眼瞧自己的程夜，此刻难得抬起了眼睛看向自己。
程诗妍高兴的同时，又感到一阵无能为力的失落感。
她养尊处优惯了，还从未体会过患得患失是什么感觉。
小夜让她有了患得患失的感觉。
她高兴的是，小夜终于可以拿正眼看自己了。
与此同时，无能为力的失落是，她意识到自己在小夜心里没有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程诗妍极力平复汹涌的失落情绪，她克制着自己强烈的悲伤，缓缓说道：“小夜，你知道普通豪门和三大豪门最明显的区别在哪里吗？”
程夜握紧了姜眠的小手。
姜眠细眉微拧。
“金钱只是最表面的差距。”程诗妍继续补充，“普通豪门可没有权势。你就算再怎么创业，短期内最多就是赚得钱比普通豪门多一些而已。”
“双方感情要想稳定，势必需要双方差不多的家世背景。你脱离了程家而存在，相当于你没有家世背景，没有在京城的权势地位。”
程诗妍意有所指，“当然你可以继续按照你的节奏去创业赚钱，可想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等你发展到可以门当户对的时候，你确定不会错过那个人吗？”
“我再说得明白点儿，你在发展的过程中，确定对方不会遇到更优秀的男人吗？”
“除非你就是最优秀的，否则未来肯定会存在变数。虽然说得骨感，但是这就是现实。”
程诗妍紧张地看向跟前的少年，等待对方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
大姐程薇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
程父在商场混迹多年，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见识过？！
程诗妍没有直说，但是不意味着他完全猜不出来。
程父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隐隐有了猜测，诗妍嘴中的那个人，不会就是姜眠吧？！
程夜没说话，他眼睫覆下，在眼睑处落下了一层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没人知道他内心在想着什么。
姜眠细眉拧着，她感受到了程夜不自觉加紧了握住自己小手的力道。
程夜内心在挣扎，是啊，一旦错过那就是永远了。
程诗妍说得有一定道理。
除非他就是最优秀的那个，不然就是会存在变数。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空气蓦然变得安静。
姜眠率先打破了安静，“程诗妍，你说得是权衡利弊，但是真正的喜欢，永远不会权衡利弊。”
程诗妍震惊万分，不可思议地看向美眸平静的姜眠。
程父皱紧了眉头，如果刚才还所有怀疑的话，此时此刻姜眠的正式回应，便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诗妍口中指的那个人，就是姜眠。
根据诗妍刚才的口头讲述，表达的意思是姜眠的身份不简单。
程父脸色微沉，等会回去时，他得好好盘问诗妍，到底是怎么回事！
耳边传来姜眠软糯的甜美嗓音，程夜眼眸复杂，他不想错过姜眠，毕竟司瑾在背后虎视眈眈。
这次姜眠摆定了退婚，那么下次呢？
他身为男生，总不可能一直站在姜眠身后，需要姜眠保护吧？
脑海回荡着姜眠说得那句“真正的喜欢，永远不会权衡利弊。”
程夜心里荡漾起层层涟漪。
他刚才在想，如果想要尽快发展的话，自己确实是需要借助程家的资源和权势。
可这意味着，他又会与程家人产生纠缠。
尽管程家人大概率不会像之前那样虐待自己，甚至很有可能客客气气地对待自己。
他仍然无法接受。
前世已经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他做不到放下过去，毫无芥蒂地与程家人和平相处。
可是程夜心里也非常清楚。
世上没有任何选择是十全十美的。
想要获得程家权势资源的借力，就不得不与程家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但如果放弃程家的权势资源，就意味着他发展没那么快。
姜眠鼓起白皙小脸，她仰头看他，眼睛深情又专注，“程夜，你别听她瞎说。”
说到这儿，她放低声音，甜甜软软，只能他们两人可以听见，“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因为你优秀才喜欢你。”
“更不可能看到比你更优秀的男生，我就会去喜欢别人了。”姜眠乖乖地说道。
她又不是楚溪颜，程夜变优秀了才想着苦苦挽回。
也不是程家人，权衡利弊后，觉得程夜回归程家有利可图，于是经常过来打扰程夜的正常生活。
闻声，程夜下意识握紧了姜眠的白净又柔软的小手，“嗯，我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由于他们压低了声音，程父等人并没有听见他们后面说的内容。
程父见程夜许久没有说话，以为是同意了，他笑呵呵道：“小夜，我不会强制你联姻，未来你的婚姻，由你来作主。”
他早就想清楚了，程夜回归程家，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程家就会超越楚家成为仅次于姜家的第二大豪门。
要是程楚两家联姻，最多就是巩固豪门地位，与楚家并列第二。
可以超越楚家，干嘛还选择与楚家并列呢？
这时候，联姻反而不是最佳选择了。
程父是重利益的商人。
既然程夜不喜欢被约束，那么他便不约束程夜。
只要程夜愿意回到程家，对方做出任何决定，他都会给予大力支持。
程薇和程诗妍面面相觑，她们带着复杂的目光，貌似不经意间看了姜眠好几次。
程诗妍忍不住在想，程父在不知道姜眠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就已经全力支持小夜回到程家了。
这要是知道了姜眠的真实身份，恐怕会把小夜当祖宗供着吧？！
程家若是能与姜家产生不菲的关系，带来的好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
“我不可能回到程家。”程夜嗓音低冷，嘴角泛起一抹讽刺的笑，“你们别白费心思了。继承人的位置，还是留给你们偏爱的程枫浩吧。”
程父等人脸色骤变。
往事回忆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们脑海里播放。
程枫浩之前被程家人当成未来继承人精心培养。
提到程枫浩，程父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趁着程父等人发愣之际，程夜牵着姜眠，要进入小医馆的门。
程母和程芷柔匆匆赶来，她们远远看到程夜就要进去。
“小夜！”程母表情慌乱地喊道，“你已经确定要选择京都医科大学了吗？如果还没确定好，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下学校和志愿的话题。”
“你三个姐姐已经毕业了，她们在志愿的填报方面，会帮到你不少的忙。”
程夜冷笑，头也不回地进入大门，反手将门毫不留情地关上。
迟来的关心，他不在乎，也已经不需要了。
大门合上的瞬间，奔跑中的程母，她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变得异常沉重，步伐陡然缓了下来。
她怔怔地看向前方，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从头到脚冰冰凉凉的，如同她如坠冰窖的心情。
二姐程芷柔没想到程夜会这么决绝，她们赶着时间过来看望程夜，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程夜只给她们留下冷漠无情的背影。
程父转头，神色有些不耐烦，“你们怎么才来？”
程芷柔支支吾吾，“我们去接枫浩了，他身体不舒服，中间耽搁了一些时间。”
程父冷哼道：“考的怎么样？”
程芷柔顿了下，回答：“枫浩说等考试成绩出来。”
“等考试成绩？看来是没考好了。”程父大发雷霆，“要是感觉良好的话，早就迫不及待估分了吧！以前哪次大考不是考完就立马估分？”
程芷柔大脑回忆曾经的画面，确实，枫浩以前无论是小考还是大考，都是考完后就开始估分。
思及此，程芷柔大概猜出了具体的原因，她不禁皱眉，沉默地不说话了。
程母心脏抽痛，瞬间泪如泉涌。
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对她避之不及，连句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比仇人还要仇人。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程母蹲下身体，抱头失声痛哭，现场一下子压抑起来。
程父烦躁地抽着烟，他眼神示意程薇。
程薇身躯一僵，她缓缓过去扶程母起来，“妈，我们先回家。”
程母精神恍惚，“家？没有小夜，还能是完整的家吗？”
程薇哑口无言。
三姐程诗妍定定地盯着紧闭的大门。
她明明感受到了小夜有在认真思考是否回到程家。
可是，不知道姜眠跟小夜究竟说了些什么，让小夜没有顾忌地拒绝回到程家。
程诗妍猛然意识到，小夜在姜眠心里，是有一定份量的，不是短择式的谈恋爱，而是奔着长期发展去的。
不然姜眠为什么会帮助小夜？
上次借楚溪颜的手，姜眠将收集到的意外车祸证据，通过利用楚溪颜发送到了他们程家所有人的手机上。
小夜的事业发展，姜眠肯定也帮了不少的忙。
这些行为，根本不是谈恋爱简单的玩玩。
只是玩玩的话，姜眠没必要这么上心。
联想到大姐说过的梦境，姜眠为了小夜，报复了程楚两家人，程诗妍感觉后脑勺一阵发凉。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爸，妈，二姐，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们。”程诗妍深吸口气，决定说出来。
大姐程薇正在轻轻拍打着程母后背安慰程母，忽然听到三妹的话，她心里咯噔一下。
程父心情差到爆表，“什么事？不会又是不好的事情吧？我先说明，和枫浩相关的事，我暂时一律不听。”
程母用纸巾擦拭眼泪，通红的眼眶面对着程诗妍的方向。
程芷柔满脸疑惑。
程诗妍认真开口，“姜眠是顶级豪门姜家的千金，她父母和哥哥都极其宠爱姜眠。”
“我们对姜眠的态度，平常需要多多注意，千万别惹到她了。”
轰——
程父程母，二姐程芷柔，他们情绪剧烈起伏，神情充满了难以置信。
什么？！
姜眠是姜家最受宠的千金？！
而跑过来的楚溪颜，正巧听到了这话。
她脸部霎时苍白，程家人都知道，姜眠是姜家千金大小姐了？！
那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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