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宛露出一抹有些诡异的笑容,径直走向自己的母亲和嫂子。
这时朱成王妃和世子妃元氏,也已经看见了她。
朱成王妃当即眉头一皱,露出不悦之色,立即开口训斥:“宛儿,你也太不懂事了!”
“母亲别这样说宛妹妹,宛妹妹毕竟年纪小,一时没想明白。如今这不是回来了?”元氏站起身,“宛妹妹,你知道家里有多担心你吗?连太子妃都惦记着你……”
“哦?”朱宛随手拿起桌上一块糕点,咬了口,随口问,“我姐姐说什么呢?”
她这样的行为,在贵族圈是十分失礼的。
不过,因着她的身份地位,以及她平日里就十分娇蛮的性子,倒也没让其他人觉得意外。
元氏伸手去试图拉她坐下:“太子妃说了,要你一切以家族为重。你长大了,不能再如小孩子一般任性了。”
“闭嘴。”
朱宛挥手推开她,把余下的糕点咬在嘴里,腾出两只手,弯腰,把整张桌子给掀了。
哗啦啦!
桌上的杯盏,糕点等物,撒了一地。
周围的贵妇小姐们,吓得纷纷惊叫。
侍奉的丫鬟婆子们听见动静赶过来,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
朱宛手里还提着桌子。
她挥手就把桌子给扔了,差点儿砸元氏身上。
“呸!”
朱宛从她袖口抽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把帕子扔到她脸上,“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当初提议让我和二皇子结亲的人,是不是你?”
元氏站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她也是名门贵女出身,一举一动遵守淑女准则,嫁到朱家后,也是尊贵的世子妃。
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朱成王妃脸色铁青,厉声喝道:“宛儿,你疯了?”
“是你们疯。”朱宛冷冷说,“把朱敏嫁给太子,眼看着太子的储君位置岌岌可危,又算计着把我嫁给二皇子。无论哪个皇子胜,最终都对朱家有利呗?”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窃窃私语。
朱成王妃火冒三丈,恨不得找一道地缝钻进去。
“你给我闭嘴!”她怒吼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胡言乱语的时候?你都多大了,家里为你议亲也有错了?二皇子是哪里配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他。”朱宛瞪着自己的母亲,“你这么看好他,干脆自己嫁过去啊!”
啪!
朱成王妃忍无可忍,抬手狠狠打了朱宛一个耳光,厉声吩咐身边丫鬟:“还愣着做什么,把她带回府去!”
连个丫鬟犹豫了下,还是遵守王妃的命令,上前去拉朱宛。
“慢着。”
向云疏开口,缓缓走过来,看向两个丫鬟,“你们拉扯自己家郡主,不想活了?”
丫鬟吓一跳,下意识松开手。
向云疏把朱宛拉到自己身后,说:“宛郡主是跟着我来的,我得负责任,就不劳朱成王妃和世子妃操心了。”
朱成王妃怒道:“她是朱家的女儿,还轮不到你管吧?你是谁啊,管别人家的闲事?”
“她是我们府的贵客!”
梁国公老夫人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走过来,“成王妃的家务事,就不要在别人家里解决了吧?”
朱成王妃也不客气:“我管教自己的女儿,碍着谁了?”
“今天谁敢对我梁国公府的贵客不敬,那就是跟我们梁国公府作对!”梁国公老夫人的态度更加强硬。
“好好好!”
朱成王妃被活活气笑了。
但她偏偏拿梁国公府没办法。
她看向自己的女儿:“宛儿,你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朱宛抱着胳膊,站在向云疏身后,“你们一个个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看!我恨死你们了!”
“你有能耐了,你一辈子不要回来!”
朱成王妃怒气冲冲,转身就走。
元氏有些幽怨的看了眼小姑子,连忙跟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
梁国公夫人笑呵呵的招呼她们说:“各位久等了,入席吧。为了这么点小事,让大家赶过来,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特意请了京都最有名的戏班子,给大家唱几场,请吧!”
众人连忙纷纷起身前往。
向云疏说:“多谢老夫人解围。”
梁国公夫人一改之前的疾言厉色,笑容温柔:“你这孩子跟我怎么也客气起来了,我说过,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们国公府的事儿。”
“老夫人,今儿虽然是少夫人的寿辰,但我为您也准备了一份礼物。”向云疏递给她一只小玉瓶,“这里是我最新制作的驻颜丹,每天一颗服下,保证您你美貌更甚从前哦!”
“哎呦哎呦,这孩子可真是……”梁国公老夫人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美貌。你这孩子坏得很,拿我说笑逗趣呢!”
“这我怎么敢呢。”向云疏笑眯眯的,“您先吃着,若是觉得哪里有需要,我都可以为老夫人您定制药物的。”
“知道啦,这么忙还惦记着这些事。”梁国公夫人亲自挽着她的手,带她走向自己的主位。
梁国公府的少奶奶,小姐们,看到她过来,立即站起身。
她在梁国公府的规格俨然是和梁国公老夫人一样了。
这让其余贵胄们更加惊诧。
至于朱宛,不管到哪里,反正就跟在向云疏身后。
向云疏坐,她也坐。
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吃。
从前她对吃是没什么兴致的。
不过,饿了三天,她现在对什么都不挑。
能填饱肚子的都是好饭。
正吃着,面前多了一小碗鱼肉。
抬头,对上向云疏的脸。
“刺挑好了,吃吧。”她温和说。
“谢谢。”朱宛头一次对人说这两个字,显得有点生疏,“不过,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需要帮我挑刺。”
向云疏笑道:“你的吃相和我女儿很像,所以情不自禁就照顾了起来。”
朱宛愣了下,然后哼了声,埋头继续吃。
“你家里逼你嫁给二皇子啊?”向云疏问。
“你不都听见了。”
“为什么不肯嫁?”
“二皇子那是个什么东西,一屋子的宫女都收用了,人也刻薄歹毒,我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还嫁给他呢!”
“你今天这么一闹,以后你家人可不待见你了。”
“那正好,最好断绝关系,省得她们总惦记着让我嫁出去联姻用!”
向云疏笑笑:“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
“那就先住我那里吧。”
“你为什么帮我?你不恨我?”朱宛问。
“我就当你年纪小不懂事。”向云疏淡道,“我也确实不可能喜欢你。何况你们朱家和秦家关系不睦,争锋相对的。你和朱家闹翻,我应该乐见其成。”
“我还以为你多善良呢!”朱宛撇撇嘴,“哼!”
“怎么,为了不让我看笑话,你准备回家认错了?”
“不可能!”朱宛的声音铿锵有力,“她们逼我嫁人,不给我一文钱,不许人帮我。她们有没有想过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你刚才听见了,她们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连我那个太子妃姐姐,也劝我要识大体,不要任性胡闹。我跟她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如来帮我?”
“虽然我现在很讨厌朱家人,但你要我帮你对付她们,那也不可能。”朱宛继续吃东西,“不过,你若是能对付得了她们,我替你欢呼。”
“可是我救过你,你不该回报我吗?”
“……有道理,我这人最讨厌欠人人情。”朱宛倒也听话,放下筷子,“你说,怎么报答你?”
“帮我打探你大哥那边的情况。”
“他奉旨出门办事,你关心他做什么?”
“这你别管,你就说帮不帮。”
“帮!”朱宛毫不犹豫直接应下。
这三天的折磨,和朱家人对她的冷血旁观,让朱宛彻底寒了心。
宴席结束后,朱宛跟向云疏要一百两银子,向云疏直接给了她五千两。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身上没钱是不行的。不过,不要漏财,以免被人惦记。毕竟你现在可没有朱家护着了。”
接过厚厚一叠银票,朱宛心情复杂。
虽然她是成王府的小郡主,但她手里还从未有过这么多钱过。
“我想去见一见太后。”朱宛说。
太后与朱家有不少渊源,否则也不会允许朱敏做太子妃。朱宛与太后更是熟识。
她决定请求太后干涉这件事。
她就算死,也不愿意嫁给二皇子。
“你刚才给梁国公夫人的那瓶驻颜药,还有吗?”朱宛问。
“有。”向云疏拿出一个玉瓶。
朱宛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接过来说:“年节下了,我去拜见太后总不能空着手,而且太后也不缺吃穿用度那些乱七八糟的,送这个是最好不过的了。”
向云疏笑道:“拿我辛苦做的药送人情啊?”
““不要这么抠门!”
朱宛毫不客气拿着瓶子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向云疏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回到马车里,萱儿不知从哪里跳出来,蹦到她怀里:“阿娘,您刚才和朱宛说话我都听见啦!”
“啊呦,萱儿的小耳朵好厉害哦!”
“嘿嘿,那是自然的。”萱儿得意,“不过,您为什么给她那么多钱,还给她您辛苦改良的驻颜丹啊?”
“她要去见太后呢。”
“所以,那驻颜丹是要给太后的?”
“没错,就看太后有没有福气享用了。”向云疏勾唇,“朱彧把妹妹赶出门,还断绝她粮草,就该想到有反噬的一天吧。”
“阿娘早就知道这件事?”
“知道,但没想到朱家人真挺狠。”向云疏道,“其实我一直让人盯着朱宛的动静呢。那天咱们到,也不是巧合。”
“难道那些乞丐是阿娘找去的?”萱儿瞪大眼。
“当然不是,你把阿娘想成什么人了?”向云疏瞪她一眼,“阿娘只是派人盯着朱宛的举动,有什么异常及时来报。如果不是这样,她被那群乞丐吃干抹净都说不定呢!”
“什么,乞丐会吃人?”萱儿震惊。
“……”向云疏轻咳两声,转移话题,“而且我知道朱家和太后关系好,而朱宛若要解决危机,肯定要求助于太后的。”
“那瓶驻颜丹您早就为太后准备好的?”
“没错,加了料的。”
“哇哦!阿娘好厉害啊!!”萱儿惊叹,“难怪四师伯说呢,阿娘幸亏没长歪,否则就糟了!”
“别胡说八道。”
“阿娘,朱宛拿去的药,若是把太后害死了,朱宛也会死吧?”
“谁说我要害死太后了?”向云疏捏她脸颊的肉肉,“阿娘是大夫,遵守你师公的规矩,不会随便杀人的。”
“那怎么解决滂沱山之围啊?我心里真的很担心。”萱儿嘟着嘴,“阿娘,您就让我回去看看吧,我就一个人回去。”
“这不可能,我不放心。”向云疏蹙眉,“你安心待着,我保证会尽快解决这件事!”
从梁国公府离开,向云疏直接去了滂沱医馆,为病人用银针术治疗。
过程虽然很顺利,但真气被耗尽的感觉,还是让向云疏觉得身体被抽空。
她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把萱儿送回柳宅后,自己则回到秦府。
听说她回来,秦洛川亲自来迎她,手里还抱着一件银狐毛斗篷。
“你穿得太少了,容易着凉。”秦洛川看着她略显苍白疲惫的模样,心里知道她又使用了银针术,不免有点失望。
他现在已经知道,滂沱医馆的那些难民重病患,都是太子派人去找来的。
这些难民的伤病,大多要依赖于向云疏。
但凡相遇书实用过银针术,她就会变得极其虚弱,根本就不可能再做其他任何耗费精力的事情。
而他秦洛川,成亲至今好些天,还没有与自己的妻子同床共枕过。
虽然秦府里无人敢说什么,但私下是要议论的。
秦洛川原本并不想理会这些,但昨夜太子谢渊的挑衅和越线行为,让秦洛川很不高兴。
简而言之,他受刺激了。
他破防了。
他决定,在真相被彻底揭露之前,和向云疏成为真正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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