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言万语全都咽了下去。

    宋璋从没这么害怕过。

    他看着沈微慈垂闭上的眼睛,看着她额头上细细冒出来的密汗,还有她落在自己手背上微微颤抖的手指,无一不是她现在当真难受。

    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叫丫头进来好生伺候,又失魂落魄的走出去。

    沈微慈感受到宋璋走了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月灯过来担忧的坐在沈微慈床榻前问:“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寒了?”

    沈微慈摇摇头,又看向谭嬷嬷问:“老太太那儿去说了么?”

    谭嬷嬷连忙道:“让月灯去说了的,郑姨娘要过来照顾夫人,世子爷没叫她进来,让她回去了。”

    沈微慈淡淡唔了一声,又问:“我叫你选丫头的事选了没有?”

    谭嬷嬷便忙道:“昨天我问了,有三个丫头愿意来里屋伺候,都是一直在山水居伺候的,该是都信得过。”

    沈微慈点头,叫她将那三个丫头都带进来。

    谭嬷嬷犹豫:“夫人现在身子寒了,要不还是等夫人精神好一些了再见吧。”

    “里屋有夫人身边四个丫头伺候着,要人手不够,我叫她们先帮帮忙。”

    沈微慈里屋伺候的都是她当初在临春院里的三个丫头还有谭嬷嬷云嬷嬷两个婆子,以及原就在里屋伺候的大丫头兰香。

    兰香寻常都是负责里屋的打扫,几乎没什么话,但做事却细心,沈微慈观察她好些日子,对她倒是放心的。

    沈微慈看向谭嬷嬷笑了下:“没那么难受,你叫她们进来便是。”

    谭嬷嬷也便忙出去叫人了。

    没一会儿外头轻手轻脚进来三个丫头,都十分有规矩的低着头,有两个丫头十七八岁的模样,还有一个年纪都差不多二十来岁。

    按理说这年纪的丫头该放出府的,或是主子做主与府里的小厮或管事帮工成亲,都几乎不怎么在院里伺候了。

    沈微慈多打量了那年纪稍大的丫头,旁边的谭嬷嬷注意到沈微慈的眼神,便忙过去道:“那丫头叫春杏,父亲在厨房做活,母亲帮忙做些杂物,本是许了个管马匹的马夫的,结果人得了病死了,就一直守寡了。”

    沈微慈点点头:“倒是个可怜的。”

    就问春杏:“怎么要来里屋伺候?”

    春杏便忙跪下磕头道:“奴婢不打算嫁人了,打算一辈子待在山水居伺候,也想跟在夫人身边。”

    这话合情合理,要是在夫人身边熬成了贴身大丫头,往后再是贴身的嬷嬷,一辈子不愁吃喝还高人一等,谁不愿意。

    沈微慈多看她两眼,没有多问,只说三个人都留下。

    谭嬷嬷一愣看向沈微慈:“夫人不选一选么?”

    沈微慈撑着额头叹息:“我屋子里喜洁净,多叫两个丫头进来伺候也没什么,她们三个既想来,就都留下吧。”

    “月钱也一并提了。”

    说罢沈微慈抬起眼眸看了谭嬷嬷一眼:“她们不必贴身伺候我,只负责里屋的干净便是,你去吩咐着,教些规矩。”

    谭嬷嬷领着三个丫头出去的时候,春杏没忍住往沈微慈身上看去一眼。

    只见得一身落落白衣,黑发披散下来,侧面病容些微憔悴,可那脸颊上染上的红晕又只觉艳丽。

    她没敢多看,仅仅只是一眼就低下头去。

    丫头一走,沈微慈就缩进锦被中,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月灯闷声道:“瞧瞧,还不是上钩了?”

    “那三个丫头不管做什么别管,你只吩咐好禾夏和燕儿留心就是。”

    月灯嗯了一声,又弯腰给沈微慈擦汗:“夫人要用些什么?我叫厨房做了夫人以前爱吃的杏仁粥,这会儿叫人端来垫垫,待会儿喝药也不难受。”

    沈微慈全无胃口,身上酸疼。

    她吐出一口热气,看着月灯:“我这会儿吃不下,你叫我再睡会儿。”

    “要是二房三房的有人来看我,我没醒你便叫她们回去就是。”

    月灯嗯了一声,陪在沈微慈身边:“夫人睡吧,我陪夫人一会儿。”

    沈微慈当真就睡过去了,月灯陪了一阵才出去。

    禾夏正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碰见了月灯从里屋出来,就忙问:“夫人睡了么?”

    月灯点头:“睡着了。”

    禾夏为难的看着手里的药:“那药怎么办?”

    月灯就从禾夏手里接过碗:“我端进去吧,你先去厨房把给夫人炖的鱼翅和杏仁粥端来。”

    禾夏嗯了一声,忽又想到什么似的,拉住月灯小声的问:“那药还煎不煎?”

    月灯皱眉道:“之前那郎中说必须服用才有效果,你还是去煎药吧。”

    禾夏嗯了一声,看着月灯进去了,又看向正在内厅打扫的丫头,忽然严厉道:“你们先出去。”

    这三个丫头都是刚才新叫来内厅和里屋还有茶室伺候的,这会儿见禾夏忽然叫她们出去,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出去。

    见着三个丫头都走了,禾夏才去将多宝架上的一个木盒子打开,从里头取了一个药包,又合上放回去。

    她是背对着帘子的,根本没发现身后的帘子被掀起了一角,又很快被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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