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疯病（6000字）
七天无理由退货？
洪程东虽然没怎么听懂陈梵口中的那些神神叨叨的话语，但他仍然明白了一点：他这波“投资”可能要失败了！
当然，话也不能说绝对了。
随着不少打捞人在地面上吃到甜头，地下城打捞人的队伍也在逐渐扩大。
僧多粥少。
和以往相比，如今库坎地下城周围的地面资源已经大幅减少。
换做先前，他只需要在周围捡一些“垃圾”就能有不小的收获，但现在，他只能选择埋伏智械的无人机才能有不错的收益！
再这样下去，想要获取更多的资源，他们势必要前往远离库坎地下城通道的“无人地带”。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必然会与智械发生正面冲突！
那是一片由薄铁皮打造的棚户房区，同样隶属于外城，是打捞人和鬣狗的地盘。
陈梵从地上站起身，用力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迹，大跨步地走到洪程东身前：“你刚才说前几天隔壁地下城也出现了一起疯病，能记得具体时间吗？”
就像先前几次一样，陈梵再次感觉自己的思维被扔在了那广袤无垠的奇异时空之中！
“闭嘴！”
“紧接着便是陷入癫狂。”洪程东朝血泊中的尸体努了努嘴，“喏，就像他一样，明明周围安静的要命，他却一个劲地让人别说话。”
回想起那名男子看向自己的诡异眼神和极其巧合的晦涩低语，他心中生出了些许糟糕的预感。
这些文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陈梵的心脏顿时剧烈跳动起来，尚未完全恢复的大脑中也传来了阵阵眩晕感！
一道明黄色的预警标识自动在眼前的全息投影中弹了出来，壹的电子合成声也随之响起。
【……稍等，本机正在帮你申请查阅上级数据库的权限。】
尤其是想到这眩晕和晦涩低语声出现的时间，他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郁——就在那名男子陷入癫狂之际，他就进入了那种玄妙的状态，这两者会不会太过巧合了一点？
还是说……
壹沉默许久：【别说本机了，危险科技管理局的院士们也不清楚。】
【正在申请更高查阅权限……】
这他妈……什么情况？
【本机认为这只是巧合。】
“就像东叔说的，那个人也表现出了相同的症状。”
“壹，我好像认识这些字符……”
“已经死了。”
“每个得了疯病的人死相都极其相似，不是用东西砸破自己的脑袋，就是撞墙自杀……”
“以前间隔还挺久的，可能几年或者十几年才会出现一个。”
不仅如此，其中必然还有某种未知的前提条件！
看着壹提供的辅助虚拟准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陈梵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察觉到后脑勺一阵胀痛的陈梵下意识抬起手，准备轻轻敲一敲自己的后脑勺。
正当陈梵的不适感即将攀升至难以忍受的顶峰时，痛苦的嘶吼声戛然而止，那晦涩的低语声也如同过眼云烟一般飞速消散。
电子合成音在脑海中响起：【根据本机的监测结果，你刚才的状态和先前几次没有任何区别。】
“……有个问题，那我是怎么接收到跨宇宙广播的？”
“我让你安静一点！！！”
‘但……我这次并没有听到人联的通讯信息。’
在男子的身前，一串暗红色的、看似毫无规律的扭曲线条正静静地躺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
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就兴冲冲地跑到得了疯病的死人跟前，用那人的鲜血在地上写些谁也看不懂的文字……
【此外，就算真的是某个未知文明发出的跨宇宙广播，人联应该比你更早发现它。】
陈梵心中大定的同时，不远处的男子也缓缓扭过头，将呆滞的目光投向眼前的水泥地面上，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主意。
陈梵皱着眉头，在心底向壹发出了询问：‘壹？真是这样？’
他的脑海中也再次响起了那出现数次的诡异呢喃声。
陈梵神色严肃：“管理局的数据库呢，里面也没有记载吗？”
如果碰到什么难题，不妨试试加大当量。
不仅没有恐惧，他甚至从一部分行人的脸上瞧出了几分麻木！！！
这一刻，洪程东甚至怀疑陈梵也染上了疯病！
“我，我想想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壹的话语，他总有种即将成为小白鼠的错觉。
【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会……不小心连入某个未知高等文明发出的跨宇宙广播频道了吧？
这些行人的目光或惊讶、或惋惜、或担忧……
【无人区域的跨宇宙广播频次相对较低，偶尔听不到也属于正常情况。】
耳边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呼喊声，将他涣散的意识扯回了现实世界。
“疯病？这一次？”
陈梵不由陷入了沉默。
【理论上来说，这种可能性极小。】
“不仅仅是我，这些得了疯病的人也和我一样，被跨宇宙广播的余波所波及？”
眼前的全息投影中飞快地闪过一篇篇文献资料，显然，壹也在自己的数据库中寻找类似的案例。
却独独没有恐惧的意味！！！
刚抬起手，他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不远处那名倒在血泊中的男子。
这他妈的……
陈梵扭头看了看身周，除了站在他身旁的洪程东，这附近几乎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难道说……那名男子看的其实是洪程东？
陈梵心中念头一动，银白色的智能终端在他的右手处浮现出来，不仅如此，-1的轮廓也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陈梵发出了质疑。
随着他与男子的距离不断拉近，一些细节信息也出现在陈梵的眼中。
陈梵顾不得周围那些打捞人朝自己投来的异样眼神，迅速上前几步站在了那名男子的身旁。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壹迅速完成了计算：【跨宇宙广播全称为超空间膜通讯技术，其能级极高，通常只有九级文明才有能力发出广播。】
男子僵直的身体上布满了暗红色、半凝固的血迹，破了一个大洞的脑壳内甚至还能见到一些苍白色的大脑组织。
【人联发展至今，你应该是唯一一个能肉身接听跨宇宙广播并给出回应的碳基生命体。】
【本宇宙泡处于荒芜地带，周边几乎没有其余宇宙泡。】
下一秒。
短短一分钟时间，陈梵眼睁睁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数据查阅权限飞速飙升，心中的忐忑情绪也开始不断提升。
陈梵也趁机将目光投向那些默默站在一旁围观的行人。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声音？
陈梵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点困惑。
伴随着铁皮碰撞发出的锵锵声，一名头发蓬乱、身上随意裹着一层残破麻布衣服的男子脚步凌乱地从一间薄铁皮制成、摇摇欲坠的棚户房中夺门而出！
洪程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会不会传染我不清楚，但每隔一段时间地下城里就会出现这种诡异的疯病。”
【确实如此。】
卧槽？
他现在正准备做的动作，不就是这名男子先前的行为吗？
周围一片寂静，街道上鸦雀无声。
“疯病”背后的真相，似乎也呈现出来了——这些失心疯的倒霉蛋和他一样，都不小心“听”到了那来自高等文明的跨宇宙广播。
直面这诡异微笑的陈梵下意识后撤半步，背后也瞬间浮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你认识？】
联想到壹数据库中并没有相关文字的记载，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念头也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外城的水泥路面并不平整，细碎的石子和坑洼地面上的裂痕瞬间刺破了男子的膝盖，短短几秒钟时间，地上便出现了一条颜色由浅及深的血痕！
这名陌生的男子似乎嫌自己的拳头不够得劲，甚至从地上拿起了一块尖锐、拳头大小的石块，将其狠狠砸在了自己坚硬的头颅上。
只不过男子的动作比他更为激烈。
“教会封存的事情还少吗？”宽大的黑色兜帽轻轻晃了晃，下方传来了带着几分气愤的声音，“大主教严令禁止谈论这件事，谁敢把它记录下来？”
“那倒没有。”伊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大主教认为这是邪灵作祟，没等他开始自残就派一些守卫强行把那人送上了行刑台。”
说着，陈梵迅速在地上描摹出了记忆中的文字。
看着不远处几名若无其事地忙着手中活的打捞人，陈梵心中的预感越发强烈：这座地下城，还隐藏着什么他不清楚的事情！
为了防止人自我了断，先手把对方杀了是吧？
艹，什么地狱笑话！
“对对对！”正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的高远听到伊莎的描述，顿时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我还记得当时那人还在大声澄清着自己的身份，但根本没人信他。”
不仅如此，那些意义不明的诡异文字也迅速淡出他的脑海。
广播中庞大的信息量，直接对他们的大脑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陈梵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手中毫不起眼的-1朝着那名倒在血泊中的男子走去。
这症状不联想还好，一联想他就意识到了问题——这不就是听到那些晦涩低语声时该有的反应吗？！
到底是什么情况，恐怕只有从这名男子的尸体中才能找到答案了！
他小心翼翼地缓步上前。
陈梵猛地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名先前发出痛苦嘶吼声的男子：“那个人……”
男子奋力捶打自己的脑袋，口中嘶吼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言辞：“安静一点！！！”
眼前这惊悚的场景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件无比寻常的小事！
已经出现尸僵了。
“壹，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听到的是另一个不属于人联的高等文明发出的跨宇宙广播？”
“这疯病还会传染？”
“是啊，疯病。”洪程东点了点头，满脸唏嘘地解释起来，“地下城里的人都这么称呼。”
“壹，你确定你的数据库里没有这些文字吗？”
陈梵：“……”
而陈梵，也再次收回自己的目光，准备转身离开这座工程量惊人的地下城。
“反正都和头有关。”
壹的声音在陈梵脑海中响起。
“在十多年前，我刚成为教会执事的时候，瓦瑞拉城里也有一个人染上了这种疯病。”
伊莎犹豫片刻，继续说道：“不过……他并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
火力不足才是一切恐惧的源头。
可以确定对方已经彻底死亡。
片刻后，他犹豫着报出了一个日期。
头皮被刺破的那一刻，鲜红色的血液在血压的作用下宛若一道细长的喷泉，从男子的头顶上滋射而出！
他怒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身前的地面，而他的右手食指，正蘸着身上流出的鲜血做出了写字的动作。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陈梵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却越发凝重。
因此，这些大威力武器并不是没有用武之地。
“没……没事。”陈梵轻轻吸了一口凉气，晃了晃依然有些昏沉的脑袋，从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站起身。
【当然，本机也只是推测，具体情况已经上传至危险科技管理局。】
真的是资源匮乏、压力过大导致的疯病吗？
陈梵心里并不认同这个说法。
陈梵神色阴沉，向壹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本机不清楚。】
耳旁，除了那晦涩至极的轻声低语，还有远处传来的、接连不断的痛苦嘶吼声。
看清楚这些线条的那一瞬间，陈梵只感觉脑海中轰的一声，原本有些遗忘的记忆瞬间喷涌而出！
“到最后一步，便是自我了断。”
【陈梵，本机检测到伱的生理状态出现了异常波动。】
“东叔，有件事得问你一下。”
为什么只有寥寥数人受到了影响？为什么瓦瑞拉城里在十余年里一直没人遭遇这种情况？
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聆听”高等文明广播的，人口基数越大，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就越大。
“……梵哥？梵哥？！”
洪程东心惊胆战地看了看地上暗红色的血滴，眼底深处对陈梵的忌惮再次重了几分。
低语声不断变强，一串串不明意义的字符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出现在陈梵的脑海之中！
陈梵的动作瞬间僵在了原地，一股莫名的惊悚感也随之涌上心头。
不知道为什么，陈梵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
在陈梵的注视下，这名男子踉跄着跪倒在粗糙的水泥路面上，一边用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用力锤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膝盖跪地向前爬行。
巧合？
【不瞒你说，管理局里几名研究生物的院士已经催了好几次了，等到管理局打通稳定的虫洞，他们应该就会带你去做个详细的体检。】
壹给出了最后的答案：【本机已经将该情况上报至莫尔局长。】
“一旦得上这种病，整个人先是变得神神叨叨的，仿佛在和什么人说话。”
似乎……
陈梵心中一沉。
洪程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仔细回忆起来。
陈梵：“……？”
身旁传来了洪程东的叹息声：“真倒霉，没想到这次的疯病竟然找上了他……”
“您刚刚晕倒了。”跟在高远身后的伊莎轻声提醒道，“壹说你又不小心连入了跨宇宙广播频道。”
壹罕见地愣了愣神：【可是本机数据库内没有任何这种文字的记录。】
瓦瑞拉城可不缺资源！
壹也陷入了沉默。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境！
只有那强烈的眩晕感和残存的些许放逐感在提醒他一切都不是幻觉。
和陈梵一样，一名名走在水泥路面上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朝着嘶吼声的方向投去了目光。
壹的声音也变得不确定起来：【理论上来说，压力过大也会导致生命体患上精神疾病。】
壹给出了推测：【社科院的记录中，有不少生命体在资源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会出现或轻或重的类似症状。】
“瓦瑞拉城还出过这档子事……”看着眼前全息投影中的检索界面，陈梵低声喃喃道，“藏书馆里也没看到相关的记载啊。”
感受着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自己的身上，男子非但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反而缓缓扯动嘴角，朝着陈梵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无比渗人的微笑。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壹的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申请已通过，正在查询危险科技管理局语言数据库……】
话虽这么说，但陈梵还是凭借壹的这些话语补上了猜想的最后一块拼图——
【抱歉，未检索到相关信息。】
他蹲下身，用食指蘸着地上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将一个尚未写完的文字补充完整：“就在刚才，我进入那种奇妙状态的时候，这些文字自动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但男子口中仍然嘶吼着类似的话语。
陈梵有些心慌地追问道。
陈梵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但最近这段时间，这疯病出现的是越来越频繁了。”
“就在前几天，我听说隔壁地下城里就有一个人得上疯病死了。”
这不是线条！
这是文字！！
这是刚刚伴随着晦涩低语声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那些意义不明的文字！！！
忽然，一直站在陈梵身侧的伊莎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瓦瑞拉城里也有过这样的事情！”
电子合成音不断在脑海中响起，陈梵眼前的全息投影中也开始浮现出一个个红色的警告标志。
【可能是因为地下城资源逐渐匮乏导致的特有心理疾病，就像械性恋一样。】
这名男子和他一样，也听到了那晦涩的低语声？
……
【瓦瑞拉城……可能是因为教会的高压管理。】
原先那名不断发出痛苦嘶吼的男子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手部和腿部关节以一种奇异的角度牢牢固定着。
只是随意瞥了一眼，陈梵便惊讶地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再联想到男子口中的那些不明含义的模糊言语，陈梵心中的骇然愈发强烈！
难道说……
从智能终端数据库到危险科技管理局语言数据库，再到社科院语言数据库，最后到人联科学院总数据库……
短短一句话内，隐藏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庞大！
这他妈才是狠人啊！
与呢喃声一同出现的，是那熟悉的虚无缥缈的空旷感。
……
也正是如此，这些“疯病”患者为了减少痛苦，只能用力敲击自己的头颅，最终死于自残之中。
忽然，一阵凄厉的嘶吼声从不远处的棚户房区域传来！
粗犷的嘶吼不像是人能够发出的声音，很难想象，发声者该受到何等的痛苦才能发出这种兽性十足的嘶吼！
“我想起来了！”
看着仓库大门缓缓关闭，洪程东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
陈梵眼神一动，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激动。
“他活下来了？”
看着地面上那寥寥数个文字，陈梵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不会错的，这就是刚才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文字！”
但……
【正常情况下，碳基生命体基本不可能凭借自身的力量接收到跨宇宙广播。】
陈梵脚步一顿，下意识扭头朝嘶吼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两者本身就有一定的潜在联系？
陈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壹的解释。
正当陈梵准备开口朝洪程东询问的时候，一阵毫无征兆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事态……似乎朝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了？
【人联总数据库中并未搜寻到匹配文字信息。】
按照先前几次误入跨宇宙广播的经验，这么做可以稍微缓解一下那难受的感觉。
他睁开双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高远那锃光发亮的饱满额头以及黑色兜帽下闪烁着淡淡红光的机械义眼。
如果说地下城的疯病是资源匮乏导致的，那瓦瑞拉城呢？
对上了！
这日期正好是他上次听到晦涩低语声的时间！！
古人诚不欺我！
ps：这章是六千字大章，时间有点赶，来不及分章了就一起发出来了。
感谢【嬴政bhi】大佬打赏的盟主！
感谢【花南若】大佬打赏的10000币！
谢谢大佬！大佬新年快乐，祝大佬新年发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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