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跳下树木,手持鬼令,携手行去。林尘心想:“此番冒险,已无回头之箭。”虽还算镇定,但心中不禁惴惴。行至鬼门前,那鬼卫手持长枪,同时一横挡住二人去路。两鬼卫对视一眼,均觉奇怪,看出二人并非阴魂死物。
贺婉君傲然抬头,神态十分傲据,说道:“你敢拦我?”
左鬼卫说道:“奇哉,怪哉,你二人既是活人,来此做甚?”林尘问道:“活人便不可入鬼门关么?”左鬼卫道:“持鬼令者,皆可入关。”林尘又问:“活人可出关否?”
右鬼卫道:“持鬼令者,皆可出关。并无死人活人差别。”林尘说道:“好,我二人均持鬼令,让我们入关罢!”
林尘、贺婉君取出鬼令。二鬼卫查验鬼令,见纹理、质地、做工均无差错。左右各退一步,让出道来。林尘、贺婉君行入门去。入鬼门刹那,顿觉一阵阴风吹拂,叫人通体发寒。
四周一片漆黑。如此走了一刻钟,眼前豁然开朗,竟来到一处平原。太阳高悬,阳光正烈。正是暑热气候。
远眺可见青草翠嫩,溪流潺潺。一座城门矗立,里面人间烟火依旧,人声传来。贺婉君喜道:“林郎,我们回来啦!”林尘道:“怕是未必,我们这才刚刚入关,需再出关后,才是回到阳间。只我从没想到,鬼门关之后,竟与凡世无丝毫差别。”
林尘心想:“想传人死之后,便入轮回,投胎转世。需过奈何桥,入地府……等等。此处鬼界,与传闻相差甚大。想来…此地或非转世投胎之地。而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使得此地死去之人,可化为鬼魂留存。只是何原因,与我并无干系。我只求安然出去。”
两人走向城门。见数十鬼魂排队入城,衣着与市井市民一般无二。面色也并不苍白,只周身阴气重了些许。林尘、贺婉君排队入城,半个时辰才到城门脚下,城门鬼卫一番盘问,两人多答不上来。差点被鬼卫围攻。好在林尘急中生智,取出鬼令。这才免去一场冲突。
入了城中,两人寻一客栈住下。因身上暂无鬼界货币。只能将鬼令暂且抵押在掌柜手上,换取一间上好客房。林尘暗留心眼,凝聚两只阴蚁,时刻看守鬼令。此物甚是贵重,关乎能否出关,自不可有分毫差错。
回到客房。林尘见屋中装潢典雅,颇具古风。心想:“这鬼界与人界无甚差别。只这装修样式,好似百年多前。”
合上房门后,林尘商议道:“鬼门关后,与凡界无二。但终究鬼物居多。你我快快离去为上。”贺婉君道:“我也这般想的。”林尘说道:“此处还算安定,你我好生歇息。明日大早,上街探清情况。再求拟定计划。”贺婉君道:“我方才上屋时,好似瞧见一活人。”
林尘说道:“嗯!我也瞧见了。但虽是活人,还是不多交涉为妙!”贺婉君道:“我听你的。”
两人解了衣物,共同沐浴,又同床睡去。翌日醒转,穿好衣物,两人同逛街市。林尘苦无当地货币,观察市井生意,发现有卖艺求财者。旁观一阵,忽是想想:“手有钱财,便更好行路。我医术虽精。但此地全是鬼魂,我这医术能否派上用处,实未可知,不如卖艺求财,更为稳妥!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当晚,林尘与贺婉君商议此事。贺婉君大是赞同。她本极瞧不上“卖艺”行当,认为是下九流,辱她身份,损她名声。但一来身处鬼界,活人甚少,名声派不上用处。二来是林尘提起,实不忍拒绝。加之林尘所说确有道理。
二人以活人之身,鬼界行走,自当小心谨慎为上。赚取手无缚鸡之力的鬼民钱财,最为保险,最为隐秘,是非最少,当为上计。两人装扮一番,力求打扮平庸,好似寻常夫妇。林尘沾上两条大胡须。贺婉君则挽起秀发,用一灰布围着。
两人相视一笑。这行头,可不似走江湖的。而是专门讨生计的年轻夫妇。林尘打趣笑道:“想不到咱们,还没身死,便先做了一对鬼夫妇。”
贺婉君嗔道:“哼,没明媒正娶,谁和你是夫妇。说话好不讲礼节。”,此话虽带嗔意,实是暗示林尘,日后若出鬼界。要向她提亲,将她迎娶。
只到林尘耳中,却意味不同,觉得贺婉君并不愿与自己有夫妻之实。寻思:“她应是只将我,当做泄情火的伴侣而已。我与她阴阳同修,各有好处。实不必说谁欠于谁,谁亏于谁。那夜她主动索求,是被浴火磨得失了镇定。她这般想,却也正好。”
林尘大觉心安,他本身便期盼如此,故有意无意这般分析。这日夜里,两人相拥缠绵,一夜过去。贺婉君心满意足,心中甜蜜,忽想:“不如就在此地,一直当个鬼夫妇罢。我从前只道,与人争锋,武道求近,才是毕生所求。如今…林郎在身旁,其他一切,对我而言,都可有可无啦!”情之所以,喊道:“夫君!”
林尘心想:“贺婉君入戏倒快,我二人行于鬼界,总要有身份应对鬼卫盘查。唉,我林尘此生此世,怕也逢场作戏,才可听人喊我‘夫君’二字了。”回道:“娘子。”
两人心态不同。实不能怪林尘。林尘与贺婉君初见,便将她当大敌对待。他若没受过情伤,或也已触动真情,全心全意相待。但林尘情伤在身,伤得透彻,此生此世,决计不会全心托付给任何一女子。
无形中已有戒备。林尘自然时刻清醒,不轻易为情所动。虽见贺婉君娇艳动人,每夜缠绵。他亦有悸动,但总会自寻理由排解。以至他料定与贺婉君逢场作戏。却不知,贺婉君虽生性骄横,却已真心相待。
两人一戒备一真心。情路坎坷,实难言说。但此刻身处鬼城,却真真平静欢乐,度过了些时日。
林尘卖艺舞剑,贺婉君拿着箩筐接钱。虽每日钱财不多,但日日都是充实欢喜的。夜里,两人调情玩闹,共赴云雨。此中喜乐,别无所求。
七日过去。两人存了不少钱财。林尘购置一张地理舆图,这才知道,此为一座鬼国,名为“哀封国”。
距离此城最近的鬼门关,足两千里远。距离虽远,但路不难行,大半路程可走官道、驿道,无需朝深山老林赶。两人拟定行程,估摸要行近二十天。
贺婉君闲心大起,这日收成不错,便道:“好夫君,我好不易来这鬼国一番。我想带些饰品回去。”林尘说道:“养个漂亮娘子,果真少不了花钱。”贺婉君道:“哼哼,我打扮得美美的。你瞧得不欢喜么?”
翌日。林尘买了一支发簪,傍晚时分,帮贺婉君戴在头上。贺婉君惊喜之余,两人又一番缠绵。
如此一来。两人一边赶路,一边卖艺赚取钱财。三日过去,已走三百多里路远。路上有吃有喝,有玩有乐,潇洒至极。
贺婉君貌若天仙。但她索求甚多,比寻常女子尤有过之。有时风餐露宿,路上并无客栈,只能在野外歇息。她也纠缠不已,不作不休。她爱便爱极,恨便恨透。此刻地处鬼国,于她眼中,只能看到林尘一个活人。自然行事放浪许多。
若能回到阳间,定会顾及颜面,端庄娴雅许多。两人行十七八日,距离鬼门关地点已近。再有三两日行程,鬼国之旅便算结束。
这日入住客栈。贺婉君道:“夫君,你烧好水,我与你共浴。”林尘心想:“这贺婉君入戏太深,是好还不好?”说道:“好。”
两人共坐一浴桶。一番鸳鸯共浴。正待穿衣时,忽听远处“哐当”“啪啦”异响。紧跟着,一飞镖射来。贺婉君怒道:“谁!”一拂衣物,瞬息裹住身子,脚尖一点,便是追去。
林尘观察飞镖,见此镖色泽光滑,残留几分温热。应是出自锻器大师之手。他心想甩镖之人,该是一活人高手。正待要去相助。
却见贺婉君已走回来。身后跟着一名女子。贺婉君说道:“夫…林尘,方才偷袭之人,并非奸恶之徒,而是我师妹。”那女子生得明艳,眼睛明亮,说道:“师姐,你怎…怎合一男子共沐?此事如若传出,岂不…”
贺婉君心想:“这妮子极擅跟踪,也不知跟随多久了。都瞧见了些甚么。若见到我俩私事,岂不羞死?”问道:“师妹,你是怎生发现我们的?何以投掷飞镖偷袭?”
此女名为文亦星。是紫霞宗弟子,预备长老。两年前曾出宗任务,一直未归。她虽称贺婉君为师姐,年岁却比贺婉君大了一岁。修为与贺婉君相当,均为窍元三重。
但若论实力,贺婉君定是远远胜之。文亦星道:“我本便住在这家客栈。听脚步声甚沉,想是有活人入住,便出来探查。结果见到师姐,又喜又奇。于是跟踪探查。结果便见你二人同沐。当时我便想:‘师姐何等高傲,怎轻易与人同沐。她出现此处,已是极大反常。莫非是遭人胁迫如此?’这才出镖一试。”
贺婉君没好气道:“那你跑什么?”文亦星道:“我见师姐追来,正好更可探探虚实。师姐,我莫不是自作聪明,剿了你的美事吧?”
贺婉君心想:“我与林尘婚前便同沐,礼数上实说不过去。待他日将我正娶,我再不做隐瞒。”说道:“你胡说甚么。谁说是同沐,林尘帮我逼出寒毒。你乍看下,好似是同沐罢了。”文亦星实也未看到细节。她生性谨慎,天生耳目通达。每有动静,便可在脑海中构想成象。
听到便好似看到。她为求稳妥,有意藏匿轿远,暗中探听。声音虽听得清晰,但终究未曾亲眼看见。故而不敢断定。经此一番解释,疑惑顿消。
林尘见贺婉君反应,心下更松,想道:“贺婉君既怕他人知晓我俩私事。显然并非全然接受我。也是,我与她,多是共处鬼界,逢场作戏,互相利用而已。”笑道:“确如贺姑娘所言。她此前中了寒毒。需浑身浸泡热水,将寒毒排出。”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52_152725/577177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