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樱将灯笼提出窗外,将整个院子都照了一遍,肯定地说:“没有啊!”
晏姝念走到床边将鞋袜穿好,又拿了外衫披上,从红樱的手中将灯笼接过来。
“夫人,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大雨,你要去哪里?”红樱看着晏姝念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刚走到门口,风夹杂着雨水的湿气迎面吹来,直往人的身上灌,不过眨眼的工夫,衣服和头发皆是染上了潮意。
身后的红樱还在惊呼着,晏姝念的脚步没有迟疑,任由雨水打落在身上,身影已经融入到夜色中。
灯笼里的烛火到底抵挡不住狂风,左右剧烈晃动了片刻,终于坚持不住,让周围重新归于黑暗。
晏姝念的脚步在黑暗中停顿了一瞬,待眼睛习惯黑暗后,再次迈步。
西正屋的门窗紧闭,晏姝念的脚步停在门前,伸手推门,然而门却安然不动。
“砰砰砰”,门被她拍响,敲门声在轰鸣的雷雨声中并不突兀。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悠悠传来空青的声音,“谁呀?”
“是我!”
“夫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空青并没有开门,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先将门开开!”晏姝念的声音带着急切,她今天一定要进这扇门。
然而空青却并没有那么听话,“夫人,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若是雨水飘落进来,屋子里染了潮意,怕是对世子爷的身子不好!”
“我进去看看世子爷便走!”
“不若您明天再来吧!世子爷有奴才照顾着,而且他如今的身体不容有任何差错!”
“开门!”晏姝念的耐心告罄,用力地拍打一下,“别逼我将门撞开!”
门后没有了动静,就在晏姝念准备踹门之际,“嘎吱”一声,门终于打开。
“夫人,您这是何必呢?世子爷这儿好好的,大晚上的,哪需要您如此操心?”空青低着头跟在晏姝念的身后。
晏姝念没有搭理他,而是快步走至床边。床上的人眼睛紧闭、呼吸平缓,和往常别无二样。
“哎……夫人你这是作甚?”
在空青的惊呼声中,晏姝念已经伸手将盖在人身上的被子掀开。
一尘不染的月白色寝衣穿在世子身上,寝衣上不见一丝褶皱。
“哎哟,夫人,快将被子给世子爷盖上吧,若是让他的身体着凉了可就不好了!”空青上前将被子从正在愣神的晏姝念手中拿过,轻轻地盖在世子的身上。
“入夜之后,你一直在世子房中吗?”晏姝念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正在细心整理被角的空青问道。
“是!”
“房门何时关上的?中间可有人进来过?”
“开始下雨后便关上了,大晚上的,又下这般大的雨,哪会有人来?”空青疑惑地回话道。
晏姝念在房间里走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这才停下脚步,眼睛又重新看回了床上。
“夫人,您衣裳都湿透了,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吧!再待下去怕是要着凉!”红樱一脸焦急,终于忍不住上前提醒。
晏姝念上前走了两步,站在床头的位置看了看,而后转过身去,“照顾好世子爷!”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的一只脚已是迈出了房门。
回到东正屋,红樱唤来两个小丫鬟,热水早已准备妥当。
晏姝念任由她们帮她收拾着,眼神一瞬不移地看着窗外的位置。
待到她身上已经换好了干爽的衣裳,手中捧着温热的姜茶小口地喝着,红樱拿着干帕子在轻柔地帮她擦拭着青丝。
“夫人,可是有何异样之处?”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大晚上的,又是刮风又是下雨,能有什么事发生,但是瞧着方才夫人的模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晏姝念一连喝了半杯姜茶后,声音悠悠传来,“或许真是我瞧错了吧!”
“您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一个人站在西正屋的窗口。”晏姝念放下茶杯,好似不经意地说道。
红樱拿着帕子的手一抖,将晏姝念的头发扯了一下,“夫人恕罪!”
“嘶!”晏姝念一只手揉着头发,一只手扶住将要跪下的人,“都说了不要动不动就跪。”
她尊重这个时代的礼节,也能接受跪拜父母、长辈、上位者,但是没有到喜欢看着下人动不动就跪在自己面前的地步。
“多谢夫人!”红樱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这心里发毛的感觉还未消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颤抖,“您看到什么人了?”
“身穿墨黑色锦袍的男人,身姿比空青和文竹都要修长,不过瞧见的应是一个背影。”虽然只有闪电亮起的一瞬,但是她看得很是真切,她不认为她看错了。
“站在窗前?这么大的雨,若是开着窗一定会有雨水飘落进房间。可是方才我们进西正屋,里边的地面是干爽的。”红樱松了一口气,应当只是夫人看错了。
“嗯!”晏姝念点了点头,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已经没有了湿意,“你下去休息吧!”
确定她这儿不需要人守着后,红樱慢慢退下。
晏姝念躺在床上久久没有闭眼,一直到实在撑不下去,这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绿柳叫醒的。
她的两个大丫鬟,红樱更加沉稳、细致,而绿柳则是更加机灵、跳脱。
往日里红樱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比较多,绿柳经常被她外派去处理一些其它事。
“侯夫人那边请您过去!”
刚睁开眼睛的晏姝念一瞬间清醒过来,她从床上坐起,问道:“可知是什么事吗?”
一般情况下,不管是老侯夫人还是侯夫人,都轻易不会叫她过去。
所以晏姝念才说这门亲事实在是好,若是没有嫁进来,她去哪里找这么称心如意的婆家?
“听侯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姐姐说,今日侯夫人的娘家来人了!”这么点小事,都不用夫人安排,绿柳已经打听得妥妥的。
晏姝念点头,“那快些收拾吧!”
身边的丫鬟多,各司其职地开始忙碌,洗漱、盘头发、准备衣裳、配饰、上妆,中间晏姝念还抽空将肚子填饱,时间也不过就是小半个时辰而已。
准备妥当,外面太阳已经升起,也就是昨夜被风雨蹂躏得七零八碎的花花草草还未完全收拾好,不然都要瞧不出昨夜的战况了。
走出院子前,晏姝念回头往西正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的门窗已经打开,有洒扫的小厮在进进出出着。
还未到玉芙园,晏姝念先在长廊处遇到了闻思颖。
“长嫂,你也是去母亲那儿的吧?”闻思颖连蹦带跳地凑到了晏姝念的身边。
“嗯!说是外祖那边来人了?”
晏姝念还未见过侯夫人娘家那边的人,正好闻思颖在这儿,倒是可以先打听一番。
“来的是外祖母和舅母!”闻思颖瓮声瓮气的,感觉不太开心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外祖家的规矩最是多,待会儿怕是又要挑我的错处了!”闻思颖叹息一声,而后小声提醒道:“长嫂,你待会也得少说话才是,外祖母挑起毛病来,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晏姝念轻笑一声,“多谢颖妹妹提醒!”
正说着呢,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玉芙园门前。
“世子夫人、三小姐,快进去吧,夫人正等着你们呢!”门口的丫鬟将人往里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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