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人群猛然停下,变得鸦雀无声。
“人到哪里了?”卫心兰先反应过来,镇定地朝着丫鬟问道。
“已经进了大门,这会儿应是快到了!”丫鬟一路跑过来,说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
一个个姑娘小姐都变得端庄起来,各自找了位置坐下,说话声也不敢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
闻思颖找准时机,走到晏姝念的身边坐下,侧头对着她说道:“永乐公主是宫里卫贵妃的女儿。”
卫贵妃和侯夫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所以算起来永乐公主还要唤晏姝念一声“表嫂”。
看看,这嫁入高门的好处不就出现了吗?都不用她做什么,便和皇室公主扯上了关系。
“永乐公主人很好,而且因为她年幼时兄长对她有救命之恩的缘故,她对我们家的人都很是亲厚。之前温家姐姐和兄长有婚约时,公主在外对她是百般维护,想来现如今对你的态度也该是如此。”
闻思颖担心晏姝念第一次见到皇室中人紧张,所以小声在她耳边讲述着。
她的话刚说完,园子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拜见永乐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不用如此多礼!”永乐随意地说了一句,而后走到了园子中间。
四周的姑娘都矜持了许多,跃跃欲试地想要到公主身边找点儿存在感,却又都悄悄在打量着周围的人,不愿当那个出头鸟。
是永乐公主先打破这怪异的气氛,在人群中找到感兴趣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温姑娘也来了?”
温芮芊迎着大家的目光上前,礼数周全地屈膝,“芮芊见过公主!”
“你我之间就不用如此见外了。”永乐公主等着温芮芊行完礼再道。
温芮芊的表情一顿,没想到今日第一个给她释放出善意的人居然是永乐公主。
退亲之后,她称病在圈子里沉寂了一年的时间,等着远安侯府的亲事定下来后,她才开始慢慢恢复以往的交际。
但是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退过婚的姑娘名声总要大打折扣,甚至还有不少人怕离她近了会沾上晦气。
她倒是还有几个交情不错的手帕交,不过这时候都已经出嫁,甚至还有已经生子的,也就不会出现在这样的交际场中了。
今日出门之前她预料到了她的境遇不会太好,只是没有料到会没有一人愿意给她一个好脸色。
所以更加显现出永乐公主的这份善意有多难能可贵。
温芮芊感觉到泪意上涌,连忙慌张地将头低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永乐公主往前走了两步,在温芮芊面前停下。
温芮芊调整了一下情绪,抬起头来,“是太久没有见着公主所以有些感慨,让公主见笑了。”
永乐公主进来之前,温芮芊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她在和远安侯世子定亲之前,和永乐公主的关系算不得亲近,真正和她的关系突飞猛进是在她定亲以后。
她早就听说过永乐公主和远安侯府的关系好,在那之后更是切身感受到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敢相信在她退亲后,永安公主居然还能对她如此友善。
或许是她太狭隘了,居然觉得永乐公主也如同那些人一般眼盲心瞎,她就不信若是易地而处,这些个高门贵女有谁会愿意嫁给一个活死人。
“见笑倒谈不上,不过温姑娘确实好久不曾出门活动了。”
受尽了冷眼的温芮芊终于感受到四周目光变成了艳羡,最是沉得住气的她,也难免觉得扬眉吐气。
迎着永乐公主上前走了一步,温芮芊站在了她的身边,“先前身子不适,唯恐惊扰到了他人,如今总算是养好了,这才赶忙出来和大家见见面。”
永乐公主没有说话,不过底下那些姑娘,哪个不是人精?
她们见识到了公主的态度,眼下自然是顺着公主的心意纷纷搭话,以求能在公主面前卖个好。
“好了就成,既是好了,以后温姑娘可要多出来和大家走动走动才行。”
“瞧着温姑娘的脸色确实是要比先前好多了,想来应是大好,改日一道儿出去逛街啊!”
“你是不知道,这一年大大小小的宴会,缺了温姑娘你呀,总感觉差了点儿意思。”
“先前我就念叨了温姑娘几次,原是想要上门拜访来着,就怕耽误了你休养这才作罢。你如今大好了,等我下拜帖可不能给推了哦!”
……
“还真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玩意儿,你瞧瞧她们真是虚伪得很。”闻思颖对着晏姝念嫌弃地低声耳语。
虽说知道不过都是些奉承话,但是温芮芊仍然心情大好,看来她是不用再坐冷板凳了。
“是吗?”永乐公主斜睨了温芮芊一眼,“我还道你是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光彩,所以才躲着不见人呢!”
一众大家闺秀脸上刚扬起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所以她们刚刚是会错公主的意了?相互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好在说话的人不在少数,只能祈求公主记不住自己。
相比于其他人只是有些惶恐,温芮芊是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一瞬间无数的念头从脑海中浮现,她就不该因为遭了冷遇,而将希望压在永乐公主的身上的。明知道公主待远安侯府亲厚,她怎么还能不自量力地以为她在公主心中的分量能强过远安侯府去?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永乐公主想要为远安侯府出气,不管她怎么做、怎么说,总能被挑出错来。
她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公主恕罪!”
“你何罪之有啊?”
温芮芊的头低垂至地面,“让公主不开心便是芮芊的错!”
“呵!”永安冷笑一声,“你可真是好得很!”
说完之后,她从温芮芊的身边走过,最后停在闻思颖和晏姝念面前。
晏姝念起身,行礼道:“永乐公主万福金安!”
上面的人迟迟没有叫“起”,晏姝念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虽没有抬头,但是能感受到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公主!”
随着闻思颖的声音落下,晏姝念的两只手臂被人扶住,“世子夫人不必多礼,按理来说,我该唤你一声表嫂才是!”
公主语气带着笑意,但是从晏姝念的角度看上去,她的笑意却过于表面些。
好在公主并没有如同对待温芮芊一般,对着晏姝念的态度来一个大反转,反倒挨着她,寒暄了几句。
直至公主离开,园子才再次热闹起来。
“呀!温姑娘还在呢,我还以为你已经羞愧得离开了呢!”
“哎呀,要说起来温姑娘一年不见,脸皮的厚度真是长进了不少,我们在座的怕是没人能比得过她脸皮的厚度了吧?”
“她该不会还真以为永乐公主是来给她撑腰的吧?退了亲的人不是都乖乖待在家中,不出来丢人现眼的吗?”
“卫姑娘,要我说,你也该为了我们考虑一下,今儿来的大多是些未婚的姑娘,哪有让那亲事有碍的人来触我们霉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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