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季家人赶了个大早到的侯府。

    是季老夫人领着两位儿媳,并且带着季家二公子季英捷一道儿来拜见老侯夫人这个媒人的。

    昨日听着晏姝念说了季家那儿郎的样貌的品性后,老侯夫人虽是心安了不少,但是未亲眼记着人,心总是还不能完全放心。

    这会儿见着人,确实和晏姝念所言无异后,老侯夫人才真是打从心里高兴起来。

    媒人上门、交换庚帖、送上聘礼、商定婚期,这亲事如此便算是正式定下。

    因着季家和肖家都非京城本地人,又都还需回乡,所以婚事定得仓促,日子就选在三月之后,这已是季家舅母认真考虑后,才定下来的。

    哪怕仓促也没得亏待了新妇的道理,若是时日再短些,就怕准备得不够妥当。

    肖家听着季家舅母的解释后,自是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因着肖家不比季家,好歹是季家先入京几月,又置办了好些产业。肖家便是如今住的院子都是赁的,婚事定下后还得赶紧给灵州那边送信过去,好将嫁妆给运到京城来。

    老侯夫人自是不会袖手旁观,派了身边最为得力的嬷嬷过去,帮着肖老夫人一道儿操持起婚事的准备来。

    那边的婚事虽说定了下来,但是到底还远,而侯府的喜事却先到了。

    晏姝念这一阵子可真是忙得焦头烂额,季家那边不能不帮衬着点儿,侯府这边还接连两桩喜事要筹备。

    幸得侯夫人总算是不忍心瞧着晏姝念忙得脚不着地,将府上的事务接手了一部分去。

    大喜之日前夕是亲近些的女眷为即将要出嫁的新嫁娘送添妆的日子,闻思华的闺阁从未这般热闹过,从上半晌开始,进进出出的人便不曾停歇过。

    晏姝念是下半晌才到的闻思华的小院,一进屋子,方才还谈笑着的姑娘们不约而同地噤了声,朝着晏姝念互相见过礼之后,便是眼巴巴地瞧着她。

    因着闻思华的性子本就冷清了些,所以和她交好的姑娘们大多要不是和林氏关系不错的夫人家的姑娘,要不就是林家那边的表姐妹。相同的是这些人都不在晏姝念的社交范围内,所以一眼望去,未瞧见一个熟面孔。

    好在晏姝念是来送添妆的,有没有相熟的人都不打紧。

    “明日便是大妹妹的大喜之日了,我这做长嫂的先在这儿祝妹妹往后夫妻和睦、共赴白首。”

    “妹妹谢过长嫂!”

    晏姝念从身后的人手中接过匣子,又道:“给妹妹的添妆我早已备下,奈何近来府上事务繁多,一拖便拖到了这时,还望妹妹莫怪!”

    “长嫂可莫如此说,妹妹岂是那小心眼之人?”闻思华笑着朝晏姝念瞧过去。

    “知晓妹妹不是这样的人。”晏姝念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匣子揭开。

    “嚯!”

    “啧啧!”

    “嘶……”

    匣子刚揭开,屋子里的人已是控制不住自个儿的呼吸,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盯着匣子那边。

    “长嫂,这太贵重了!”闻思华亦是一惊,待反应过来后,连忙将递到她跟前的匣子往晏姝念的方向推。

    侯府公中给她准备的添妆早已经送了过来,因此长嫂手中的匣子便是她自个儿的心意。

    近来她们二房和长房之间生了些嫌隙,母亲这些日子没少在她耳边说长房那边的坏话。她以为长嫂心中亦是有气,虽说哪怕是面子功夫,添妆总是会要送一份来的。

    长嫂能亲自来,已是让闻思华有些惊讶。待瞧见匣子中的东西后,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既是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往回拿的道理?长嫂给的,你拿着便是。”晏姝念不管不顾地将东西往闻思华的怀中一塞。

    “面上这些首饰瞧着贵重,但是也不知你喜不喜欢。姑娘家到了婆家可不能没有银钱伴身,匣子底下我给放了两千两的银票,你仔细收着。”晏姝念指了指匣子,朝着闻思华示意。

    闻思华顿时觉得手中的匣子又重了些,光是那些首饰瞧着已是价值不菲,未料到长嫂居然还放了银票在里头。

    许是即将要嫁人了,人也感性了一些,闻思华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匣子,低垂了下去。

    她的鼻子泛起了酸意,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思华谢过长嫂!”

    未再将推辞的话语,瞧着长嫂那真心实意送过来的架势,她一味的推脱,倒是辜负了长嫂的好意。

    这会儿回想起长嫂刚进门时,她对长嫂的恶意,心中愧疚不已。

    难得长嫂却是一点儿都不记仇,反倒这般为她着想,这份添妆可真是份量十足。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晏姝念拍了拍闻思华的手背,随即便站起了身来,“好了,我便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姐妹间说话。”

    和她进来时不同,这会儿她要走了,里头的姑娘们皆是站起身来,一同将她送出了屋子。

    晏姝念刚出了院子,恰好和齐景星撞了个正着。

    “见过长嫂。”齐景星规规矩矩地朝着晏姝念行礼。

    相比起去岁刚嫁入侯府时,齐景星要比之前安静多了。

    “无需多礼?二弟妹可是来给大妹妹送添妆的?你快些进去吧!”晏姝念瞧了一眼跟在齐景星身后抱着小匣子的丫鬟,随口问了一句。

    “正是,长嫂你自忙你的去,我便先进去了。”齐景星说虽如此,但是人却是退至一旁,等着晏姝念率先往前走了之后,她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夫人,您说待会大姑娘屋子里的那些姑娘、小姐脸上该是什么表情?”等着走远了一些,回过头去瞧着身后的人早已不见人影,绿柳这才笑嘻嘻地朝着晏姝念问道。

    晏姝念未回头,但是嘴角上扬,“那些姑娘、小姐的表情何须在意呢?我特意赶在她之前过来,为的可不是那些无关紧要之人会如何想。”

    “是,想来这一前一后的,大姑娘心中难免要两相对比一番。”绿柳差点儿笑出声来,“若是差距不大也就罢了,差距大得不止一星半点儿,不论是谁,心中都难免会有想法。等到消息传到二夫人那儿,也不枉费咱夫人如此大手笔的花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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