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侯府众人皆是起了一个大早。
在远安侯府的门前,侯爷郑重地在跪在老侯夫人的身前。
“望母亲在儿子离京的这段时日能顾好自个儿的身子,安心待儿子回来!”
老侯夫人嘴里应着:“你尽管放心去,不必牵挂着家中,大家都等着你回来!”
但是眼眶已是泛起了红,仔细听着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更遑论侯爷这差事本就危险重重,而且他已是在京城养尊处优多年,一身武艺估摸着都已生疏了,所以更是加重了老侯夫人的忧思。
可是皇命不可违,再是想要将人留下,老侯夫人也只能强忍着。
她微微颤抖着手亲自上前将侯爷扶起,上上下下将儿子看了一遍后,叮嘱道:“出门在外定是要小心谨慎,尽力保障好自个儿的安危,要时刻记着家中还有这么些人等着你大胜而归。”
“是,儿子谨记于心!”侯府郑重地对老侯夫人拱手作揖。
他的视线慢慢从老侯夫人身上挪开,然后停在了站在她身旁的侯夫人身上。
“怡安,这段时日家中你便多费些心,等我归来!”侯爷话音落下时,脚步已是走到了侯夫人跟前。
语毕,他伸手将侯夫人的手轻握,含情脉脉的眼神,似是还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与她听。
侯夫人不着痕迹地将自个儿的手抽了出来,抚上了自个儿的发髻,她勾起嘴角,温声道:“侯爷怕是忘了,待到霄儿成亲后,我便要启程去往顺宁寺为你和府上祈福了,如今家中早就是念儿在执掌中馈。”
瞬时,温情被打破,倒让场面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咳咳!”侯爷轻咳两声,转而对着晏姝念说道:“念儿,那侯府这段时日便辛苦你了。”
“侯爷这话可就不对了,念儿辛苦的又怎是这段时日?而且不论你在与不在,对于念儿来说都是没差的。哦,不对,应是说你不在,念儿倒还要轻松一些,府上少了一个需要伺候的人,可不得轻松一些?”侯夫人捂着嘴笑了起来。
此话一出,场面更是尴尬。
站在门前还未出声的众人,眼下更是不敢开口了。
侯夫人怎能不知晓这时候便是对着侯爷再不喜,也应要给即将离府的他一些面子。
但是这人既是惹得她不痛快,她又凭什么要给他留脸面?侯府她都不稀罕了,还怕惹得侯爷不喜?
“行了!”是老侯夫人开的口,“时辰不早了,康成你该出发了,莫要误了时辰。家中你尽管放心,总归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起到点作用呢!”
侯爷退后两步,再次朝着老侯夫人拱手,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遍后,猛然转身,毅然决然地翻身上马。
“霖儿,霄儿,去送送你爹。”老侯夫人紧跟着往外走了几步,她一边用袖口在眼眶处擦了擦,一边说道。
闻晋霖和闻晋霄兄弟二人的马早已备好,老侯夫人的话音刚落,他们亦是大步朝着外边走去。
等着耳边亦是没有了马蹄声,老侯夫人仍是站在原处,伸长脖子往外瞧着。
“祖母,起风了,我们回院子了吧!”晏姝念上前搀扶住老侯夫人,虽说知晓老人家定是不舍,却还是劝说道。
老侯夫人最后再外瞧了一眼,她明知晓等着人打道回府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却还是奢望着,奢望随着时间的消逝,最终还是只余下失望。
“回吧!”老侯夫人抓住晏姝念的手,顺势转过身去。
走到侯夫人面前时,老侯夫人的步子顿了顿。
“怡安陪着我这老婆子一道儿走走吧!”虽是说着话,但是老侯夫人的步子已是继续往前。
“是!”侯夫人应了一声,快走了两步,便到了老侯夫人的另一侧,和晏姝念一道儿搀扶住老侯夫人。
既是她们都走了,侯府门前的众人也渐渐散了去。
“康成昨日同我说,要将江姨娘挪去外头的院子,我应下了。”老侯夫人直视着前方,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院子可有安排妥当?需不需要收拾一番?”侯夫人坦坦荡荡地接话。
她这般反倒是让老侯夫人叹息了一声,老侯夫人亦是从年轻时走过来的,见着侯夫人这样,她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康成都已经安排好了,晚点将人送过去即可。”老侯夫人语气冷了一些,虽说知晓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儿,但是她作为母亲,心自是要往儿子偏过去些的。
再说今日这样的场合,儿媳在侯府大门前,当着这么些的面儿也丝毫不给儿子留脸面,先不说儿子心中如何想,就老侯夫人而言她反正是无法完全释怀。
更何况儿子是出去剿匪,并非是出门游玩,此去还不知晓将面对的是何局面,甚至不知晓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儿媳便是再和儿子置气,也没得在这节骨眼上让人难堪的啊!
“那晚些时候我派人将江姨娘送过去,院子那边也得去瞧瞧情况,总归江姨娘是咱们府上的人,可得将人安置得妥妥当当的,免得落人口舌。”晏姝念接过话头,松快的语调很快将老侯夫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正是这么个道理,这事儿就给你去办,我这老婆子放心!”老侯夫人轻轻拍了拍晏姝念的手背,表示对她的肯定。
晏姝念顺势说道:“能让祖母放心便好,往后祖母也无需操心,只管安享晚年就成。到了您这个年岁,本就该轻松自在一些,总归不论发生了何事,府上还有其他人顶着呢。您安心享福,若是有需要您出马的事儿,定是会有人寻上您的。”
她温声细语地说着,还真让老侯夫人给听了进去。
正是这么个道理,她都已经这把年岁了,又何须自个儿给自个儿找烦恼呢?儿孙自有儿孙福,未找上她,她便顾好自个儿便是了。
“你呀!倒是惯会安抚人,一张嘴便能说得这些人都没了脾气。”老侯夫人勾起了嘴角,心情好了不好去。
“我就当祖母这是在夸赞我了,不过不是我会安抚人,是祖母本就心胸豁达,所以才会没了脾气。”晏姝念一边说着,一边朝正望着她的侯夫人使了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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