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晏姝念并未搭理,绿柳又压着嗓子,在晏姝念身旁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声:“是闵王往咱这个方向来了!”
马蹄声经过她们所处的窗外,却并未停顿,而是快速地继续向前,直至走远。
晏姝念轻轻敲击了两下桌面,朝着绿柳问道:“陆家大门处可安排了人?”
“自然是安排了的!”绿柳往窗边挪了两步,头微微探了出去,正好瞧见已经离她们这儿有段距离了的骏马总算是停了下来。
她高兴地说了一声,“马在陆家门前停下了!”
晏姝念并未言语,而是仿若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就着点心品着茶。
也就是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蹄声再次响起,又很快打从她们所处的楼下经过,光是听着匆匆而过的马蹄声,晏姝念便好似已是领会到了骑马之人的怒气。
她的嘴角扬起的幅度更为清晰了一些,等着耳边再是听不到马蹄声了,她这才站起身来,“走吧,既是来瞧热闹的,哪有一直在这儿坐着的道理?”
从茶馆出来,听着马蹄声似乎是很快便到了陆家,但是步行过去还有好一段路程。
不过晏姝念只是往陆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又往相反的方向迈出了步子。
红樱跟在她的身后,绿柳却已是不见了人影。
“夫人,你说闵王殿下真的是为了堂姑娘而来的陆家吗?”红樱总感觉这事儿有些匪夷所思。
依她来说,闵王作为王爷,满京城的姑娘,他想要什么样子的要不到?堂姑娘虽说长得还算标致,但是除此之外,就再没了亮眼之处。
堂堂王爷,为了一个腿脚上的泥点子都还未洗干净的大姑娘,不惜违抗皇上的旨意、和有权有势的外祖家闹翻?
红樱总感觉这事儿太过不切实际了些。
“是与不是,咱们去瞧瞧不就知晓了?”晏姝念轻声说道。
马车已经在街角处候着,只能主仆二人上了马车,都不必交代,车夫已是心中有数地驾车而去。
等着马车在城门边上的千味斋门前停下时,晏姝宁早已候在门前。
听到动静,她转身望过去,见着是晏姝念她先是有些失望,却在瞧着晏姝念朝着她走近时,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堂妹,你说闵王真的会找过来吗?”还未进铺子呢,晏姝宁就急迫地朝着晏姝念问道。
相比起她的紧张,晏姝念不急不忙地拉着人进了铺子。
因着还不到午膳时分,铺子里这会儿除了几位正在打着盹儿的伙计,再没有人在。
“大伯和大伯娘怎今日没在?”晏姝念随口问了一声,脚步已是自觉地朝着二楼的厢房而去。
晏姝宁苦笑一声,“我爹娘这会儿正为着我能入陆家后院而高兴着呢,这些不足为道的小买卖,他们如今又怎会放在眼里?”
她这般显然是怄着气的言语,让晏姝念的步子停了一瞬,好在跟在她后面的人慢慢悠悠的,这才避免了两人相撞。
一时间晏姝念都不知晓该要如何安慰她,她叹息一声,终究是未开口。
有了她那所谓的父母作为比较,她这会儿也就不觉得大伯和大伯娘做得过分了。
在晏姝念打开厢房的门,正欲走进去时,晏姝宁将人唤住,“堂妹,你说……你说闵王今日真的会找过来吗?”
晏姝念停下脚步,却并未回身,“会与不会,再等些时候便知了。总归最差的结局不过是遂了陆家意罢了,你先前不是都想通了的吗?”
“是!大不了就入陆家的后院好了!”晏姝宁这话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晏姝念却从里头听出了浓浓的不甘。
她认识的晏姝宁本就是个心气儿高,又一心想要让自个儿过得好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会甘心进陆家的后院,给一个年岁和她父亲相当的男人做妾室呢?
晏姝念没有继续安慰她,而是带着红樱进了最里边的厢房。
晏姝宁并未跟着进去,望着离间厢房的门在她视线中缓缓关上,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连身子都有些稳不住了。
好半晌,她一个激灵,眼睛里慢慢恢复了神采。
她脚步匆匆地上了楼,再次上楼时,她的手中拎着一坛装得满满当当的酒。好在她在乡下生活的那些年,地里的活儿没少做,所以养出了一身的劲儿来。
虽说没有下酒菜,但是晏姝宁刚倒出的一碗酒,很快便是一饮而尽。接着又是下一碗、再下一碗……
她所在的厢房和晏姝宁就仅仅是一墙之隔,愈来愈浓的酒味儿顺着窗口、门缝飘到隔壁。
“夫人……堂姑娘那儿,要去下头唤人上来伺候吗?”红樱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
倒不是说红樱对晏姝宁的印象改观了,就冲着她刚入京是不知所谓地胆敢肖想她家夫人的亲事,在红樱的眼中,这个堂姑娘便算不得什么好人了。
但是让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去给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头儿做妾室,红樱同为姑娘家,难免有些同情晏姝宁,所以这才有了这么一问。
晏姝念摆了摆手,说到:“不必了,堂姐心中自有成算!”
便是闵王今日不来,想来这些日子晏姝宁的心中也是积攒了不少愁绪,若是她想要借酒消愁,那便随了她去吧!
随着日头渐渐上升,已经到了临近午膳的时辰,楼下传来了食客上门的动静,顺着窗子看下去,外头已经热闹了起来。
“夫人,你说闵王真的会来吗?”已经在这儿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红樱的内心从先前的期待,转变为了怀疑,到了这会儿已经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晏姝念端坐在桌子边上,同样等了这么久,她的面色始终保持着浅浅的笑意,一点儿都瞧不出她的情绪来。
就在红樱以为等不到回应时,却听到晏姝念说道:“本就是赌一场罢了,输赢又有什么打紧的呢?便是闵王今日不来,这场赌局,我们已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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