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归尘打了个手势,包括他本人在内,八名真武门的顶级强者分散坐在林重周围,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这个圈子看似松散,然而具体位置却有讲究。
实力最强、境界最高的吕归尘坐在林重正前方,作为疗伤的主力。
李重华则坐在林重背后,与吕归尘互成循环。
裴华君、龙竹、徐国等六名长老分别坐于左右两侧,承担辅助作用。
八人坐定,平心静气,内劲循环两个周天,然后同时抬手。
刹那间,磅礴浩瀚、雄浑无比的内息充斥了整个静室。
半日后。
东南行省,驮云山。
此山为炎黄共和国十大名山之一,雄奇俊秀,气势磅礴,绵延数百公里,曾经是玉鹤宗祖庭所在地。
主峰高约两千多米,山势陡峭,怪石嶙峋,平常人迹罕至,其间多飞鸟走兽,亦不乏外界罕见的各种珍贵植物。
在玉鹤宗覆灭之前,驮云山曾经显赫一时,每天都有许多武者前来拜会,希望能够加入玉鹤宗,成为隐世门派的一员。
然而随着玉鹤宗一夜灭亡,驮云山迅速变得冷清下来,武林中人谈之变色,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对于玉鹤宗灭亡的原因,知晓真相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可是,就算知道真相,又有谁敢捋真武门和杜怀真的虎须?
曾经住在驮云山附近的人们陆续搬离,由于无人照料,山上那些壮观古老的建筑群,也逐渐被大自然同化,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擒龙回到了这个曾经魂牵梦萦的地方。
“我回来了。”
他轻声自语。
残破的牌匾、倒塌的墙壁、倾颓的屋檐、散乱的砖石、丛生的杂草昔日熟悉无比的景象,此刻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故地重游,擒龙原本以为自己会非常激动。
但事实上,他内心静如止水。
他已经安葬好了控鹤,就在这片废墟里,没有鲜花,没有墓碑,只有一堆黄土。
擒龙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准备休息会儿。
碧港城和驮云山相隔数千里,如此遥远的距离,光靠两条腿,即便是丹劲大宗师,也难免会感到疲惫。
更何况,他后面还缀着一条尾巴。
“出来吧。”
擒龙眼帘低垂,用笃定的语气道:“我已经发现你了,堂堂百鬼门太上长老,何必像小偷那样藏头缩尾?”
回应擒龙的是一阵沉默。
“从离开碧港城开始,你就一直跟着我。”
擒龙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很好奇,百鬼门明明和林重小儿有着深仇大恨,你为什么还要替他卖命?”
“呼!”
一阵山风刮过。
野草簌簌,风声阵阵,于妙策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
他站在擒龙左侧十几米外,双手负后,眼神平静,仿佛一直站在那里,从未移动过。
“和林重有仇的是薛玄渊,不是我。”
于妙策从容开口,满足了擒龙的好奇心。
擒龙扬了扬眉毛:“有区别吗?”
“当然有。”
于妙策同样找了块石头坐下,就像跟朋友聊天似的,耐心道:“薛玄渊野心太大,却缺少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在他的任期内,百鬼门沦为武术界的公敌,他若不死,百鬼门必亡,就算林重不动手,我也会杀了他。”
“原来如此。”
擒龙微微颔首,旋即话锋一转:“可现在的百鬼门,跟灭亡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是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于妙策淡淡道:“凡事有因必有果,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只要我还在,传承还在,百鬼门就能东山再起。”
擒龙闻言,顿时默然无语。
于妙策反过来劝他:“你的弟弟已经不在了,如果连你也死了,玉鹤宗又将何去何从?为了数十年前的仇恨,把自己搭进去,值得吗?”
“你想让我放弃报仇?”
擒龙目光转冷,语气森然:“仇恨是我变强的动力,我努力修炼,就为有朝一日,能亲自向杜怀真讨回公道!”
“放弃吧,你永远不可能战胜杜怀真,因为他是五百年来,唯一一个有望踏入太上忘情之境的人。”
于妙策摇了摇头,半是感慨半是叹息地道:“化劲是为炼精化气,丹劲是为炼气化神,罡劲是为炼神还虚,而杜怀真,却已开始了炼虚合道之路,一旦成功,便可以打破虚空,身与道合,超越生死,跳出五行,他太强大了,即使是我,也难以望其项背。”
擒龙眼神闪烁了几下,点头道:“你说得对,我目前还不是杜怀真的对手,可如果不做点什么,以后我的修为再难进步。”
“原来如此。”
虽然擒龙讲得比较隐晦,但是于妙策一点就透:“我懂了。”
“所以,你不必劝我,那样没用。”
擒龙笑了笑,眼神却淡漠无比,仿佛看透生死。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要想突破丹劲瓶颈,跻身罡劲,除五气朝元境圆满之外,还得明心见性,寻本窥真。
擒龙就是困在了这一关。
杜怀真是他的心魔,心魔不除,瓶颈难破。
祛除心魔的唯一办法,就是战胜它。
擒龙所做的一切皆以此为出发点。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瓦解武盟,再覆灭真武门,最后携无敌之势,当着天下武者的面挑战杜怀真。
至于最后是死是活,他不在乎。
若非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又何必万里迢迢返回炎黄故土,继续留在白鹰联邦安稳度日不好吗?
只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第一步就遇到了阻碍。
“我劝你,只是不想看你枉送性命。”
于妙策有些惋惜:“你和林重皆为不世之才,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最后是你死他活,还是他死你活,都是武术界的巨大损失。”
“没办法,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擒龙长身而起,眼底寒芒乍现:“他破坏了我的计划,更杀死了我的弟弟,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话音未落,擒龙陡然一飞冲天!
“唰!”
他就像一只黑色羽鹤,径直窜上百余米的高空,尔后直接变向,恍若御风而行,朝着驮云山深处滑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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