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无序的,沉浸在梦中的人对此并不知道。
场景虚幻,时间陷入了摇摇机中,无数逻辑不通的记忆碎片被摇出掉落在地,接触地面的瞬间炸裂开来。
凌笙像是一个观众,站在记忆的洪流旁,看着,听着,感受着……
还算完整的回忆碎片出现在凌笙眼前,那是处在林父严苛的训练中,小林煜的一次逼至边缘的歇斯底里!
被折断的两根树枝相撞着,相对低矮的树枝每次都大开大合,像是带着满身的怨气一样,攻击的声势浩大,似乎要将面前的树枝打断!
林父轻描淡写的几次格挡后,一击将小林煜击飞。
小林煜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无力的他心里的那口气却没有散去,微弱的声音在喉咙里漫出,小林煜终于将心里积压的疑问喊出:“为什么……为什么我每天都要训练?”
“为什么我不能够懈怠?”
“为什么我要变得强大?”
“为什么,你们不一样?!”
小林煜说的是这件事又不是这件事,小小的他只知道,妈妈不喜欢爸爸的方法,爸爸也不喜欢妈妈的方法,但,他喜欢爸爸和妈妈,非常喜欢……
恍然之中,小林煜感觉自己的双手被爸爸妈妈一人一边拉住了,两人在往不同的方向拉扯着……他好像即将要被这两股力撕成两半。
小林煜麻木的双眼被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从脸上滑落。
这一切,被一双冷调的金色眼睛收入眼中,凌笙沉默的看着这一幕,周围的景物开始虚化,林父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他知道,这片回忆碎片已经走到了尽头,在回忆的最后,凌笙看到躺在地上那道小小的身影爬了起来,再次抓起了一旁树枝。
在虚幻的景色中,凌笙“看到了”交织在小林煜身上,两种不同颜色的线。
其中一种颜色的线连接着站在小林煜身前的林父。
这片碎片之后,温馨的日常,小林煜的笑容再次回归,但凌笙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距离林煜五岁那年越来越近,那是林父在高危区失踪的时间,陶洁犯下“杀戮”的时间……也是林煜成为蓝家养子的时间。
凌笙轻吐出心里的那股压抑已久的气,他意识到林煜变“黑”的诱因就快要出现了,快到了他需要介入的节点。
在短暂调节后,凌笙将目光移动到记忆碎片中。
小林煜五岁生日将近,他度过了最顽皮最不知事的时期,逐渐变得“稳重”起来。
他踮起脚尖拿着画笔在墙上挂着的挂历圈了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生日的时间越来越近。
“一、二、三!”
“妈妈,还有三天爸爸就要回家了!”
小林煜眼睛亮晶晶的,冲着坐在椅子上的陶洁喊道。
“煜煜那么高兴?”
“那当然了!爸爸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家了!”小林煜跑过去将画笔放回原来的位置,伸出手冲陶洁露出了笑容。
陶洁笑着拿出手帕,温柔细致的擦拭着林煜手上沾染的画笔颜色。
“等爸爸回来,煜煜记不记得要做什么?”
“当然记得!”小林煜夸张的张开双手,挤眉弄眼得意的说,“给爸爸一个大大的拥抱!”
陶洁被这小动作逗笑了,小林煜也笑了,张开的双手顺势抱住了笑弯了眼的妈妈。
高悬于天的太阳渐渐被乌云遮掩住,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掩了大半。
天,暗了下来。
陶洁站在门口,清澈的蓝色眼睛变得混浊,她失神的看着面前破碎的衣物。
在催促声中,她才缓慢的接过衣物,干燥的手心染上了湿润,陶洁愣愣的看着衣物上大片的红色液体,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发抖。
“妈妈?”小林煜担心的握住陶洁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妈妈,那个叔叔说爸爸在高危区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是说爸爸今天不回来了吗?”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陶洁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她紧紧抱住小林煜,泪水打湿了小林煜的肩膀。
在抽泣声中,小林煜也沉默了下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憋得久了一样,争先恐后的挤了出来。
在这一天,悬在两人头顶的天塌了。
生日倒数第二天,小林煜陷入了高烧昏迷中。
陶洁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她将小林煜额头上的湿帕子换下,放在了一旁的热水中。
凌笙安静的看着这一幕,林父的意外给这个家带来的不仅是心理的伤痛,还是现实的伤害。
少了林父,就意味着陶洁需要快速找到一份工作,拖得越久迎接两人的不仅是经济上的困境,也有居住地被剥夺的危机。
即便是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居住费的价格都高昂的离谱,相应的,这地方的居住权也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
不处在官方背景下的猎兽人必须要有稳定的团队,以及三个以上拥有居住权人的担保,才有希望得到属于自己的居住权。
“煜煜……”陶洁伸手抚摸着小林煜的脸颊,一声沉闷的叹息在小林煜床边响起。
生日倒数最后一天。
林父在陶洁心里完美的形象被一张薄薄的通缉令打破。
“不,不可能的,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穿着统一觉醒者总部衣服的专员们怜悯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为首的那人开口打破了陶洁最后一丝希望:“证据链已经完善,犯人确实在犯下罪行后逃窜,我们受令通知你们,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将处在我们的监视下。”
“直到我们确定犯人已经遇害。”
躺在床上依然陷入高烧中的小林煜突然舒展了眉眼,微小的光芒从他身上亮起,光芒越来越多,越来越亮,直到引起了门外专员的注意。
见到光芒的那一刻,专员们脸色剧变:“你在房子里藏了什么?!”
虚掩的房门被踹开,浑身亮起星光的林煜出现在众人眼中。
为首的专员神色几度变化,最后定格在了狂喜中。
“本源系!这是正在觉醒的本源系觉醒者!”
陶洁心里几乎立刻升起了恐慌,她不明白这样的感觉是怎么升起的,她本能的就要挡在小林煜面前,阻止变得不对劲的专员。
刚刚苏醒的星光感受到了恶意,在一阵强光下,星光绕开了陶洁猛地将剩下的所有人包裹。
强光过后,专员们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数道各不相同的能量被牵引着进入小林煜的体内。
小林煜表情更加舒展,站在床前的陶洁却寒意四起,如坠冰窖。
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影缓慢的坐了起来,睁开的双眼没有焦点却满含星光。
他僵硬的下床,朝着外面走去,一道道强光亮起又熄灭,怀抱恶意的人消失了,星光越来越饱和。
觉醒的进度越来越逼近终点,没有焦距的目光移向了更远处……
“煜煜,不要!”陶洁抱住了小林煜,精神系能力全力发动,排山倒海的能量刺激着小林煜的精神海洋。
小林煜身上的光芒熄灭了,陶洁怀抱着昏迷的小林煜走回家,愈合的暗伤再次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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