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笑得眼儿弯弯的,忍不住戳了戳裴琰的额心。他说他有用的时候,神情颇是骄傲。
有时候她觉得裴琰也像个孩子,只是他当孩子的时间太少了。和她一样,早早地就逼自己成长为了大人。
“怎么一直看着我笑。”裴琰又喂了块肉给她,柔声问道。
“因为喜欢啊。”苏禾大大方方地说道。
喜欢,所以看到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要笑。
裴琰更高兴了,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大人,想听曲吗?”苏禾凑近了一些,神秘兮兮地问道。
“想。”裴琰点头。
“那大人唱给我听。”苏禾一脸得逞的小坏笑。
裴琰怔了一下,继而无奈地摇头说道:“又上你的当。”
苏禾看着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又笑了起来:“我骗你的,大人等着,我给你弄个新鲜好玩的。”
苏禾爬起来,拉开小木屋的门走了出去,裴琰正要起身跟上来,又见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他。
“你别跟着,不然就不好玩了。”
月儿弯弯挂于山谷上面,背阴处的梅树枝上吊着手指长的冰棱,苏禾搓了搓手心,从地上捡了根断枝,朝着冰棱敲了下去。
一连敲下七根,她用帕子包起来,抱着冰棱往小木屋跑。快到屋子时,她顺手从梅枝上薅了一把梅花,笑着
“慢些,别摔着。”裴琰站在木屋下面,远远地朝她伸手。月色清清,她在梅树里面穿行,小脸上不知何时粘上了一片梅花瓣,让她看着就像从梅蕊里幻化出来的一只小梅仙,娇憨得很。
“快些进去。”苏禾跑近了,见他站着不动,于是用脑袋往他背上顶了顶。
冰棱凉津津的,帕子根本挡不住寒意,她的手指尖都冻僵了。
裴琰想接过来,又被苏禾给躲了过去。
她一溜快步进了屋子,把帕子里的冰棱往桌上一放,把桌上的茶盏一次摆好,倒上茶水,再把冰棱置于盏上。
“大人坐着听吧。”苏禾从袖子里抓出那把梅花,往半空中挥去,梅花瓣飘飘摇摇,落在了盏上。
裴琰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苏禾。她总有这些新鲜的小把戏,让他眼前亮了又亮。
筷子落在盏上,那发出清脆的叮咚声,盏中有茶,以筷击音倒也见过,只是因为上面置了这冰棱,那声音便清脆了好几分。
裴琰正了正腰背,等着苏禾开唱。
“野雀飞过千户家,口渴又不下雨霞。”苏禾抿抿唇,脆声唱了起来。
裴琰怔了一下,飞快抬眸看向苏禾。
“仓皇无助落泥淖,忽见一枝花开放。”
“壮胆衔花敬献君,求得亮光照前堂。”
“君怜野雀无处栖,伸来花枝筑香巢。”
“上有黄鹂千树鸟,唯有雀儿奔波忙。”
“君有情来君有义,雀收双翅报君心。”
裴琰静静地看着苏禾,她哪是唱雀儿,她在唱她自己。
野雀儿不飞了,落在他的肩头了,毛茸茸的翅膀收敛起来,想要与他一起过日子。
“该大人了。”苏禾放下筷子,抬起亮盈盈的眸子看向裴琰。
裴琰凝望她半晌,慢慢俯过去,吻到她额心粘着的那片梅花瓣上,好一会才小声道:“我的,全是你的。”
苏禾那段唱词,可是绞尽脑汁想了好久好久的,是想在裴琰生辰上唱给他听。可是今夜月光太好,野鸡烤得太香,她没能忍住,所以就提前唱给他了。可大人不是才华横溢的吗?也该回首情意绵绵的诗才对。
“大人,我可有很多黄金了哦。”苏禾长睫轻颤,笑着说道:“大人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说出来,吓死你。”裴琰慢吞吞地说道。
马场底下有暗室,里面全是黄金。
“那别说了,吓死了就没有我去帮你用掉黄金了。”苏禾搂住裴琰的脖子,乐呵呵地说道:“等大人以后解甲归田,我们就把金子悄悄运走,去江南造一栋庞大的黄金宫殿,我们就天天躺在里面看金子。”
“好志向。”裴琰笑着,捧着她的小脸,朝着她的唇轻吻了下去。
苏禾勾住他的脖子,看着他渐渐附近来,张嘴咬住了他的唇。裴琰的唇很软,咬着像桃胶一样,弹弹的,糯糯的。
“我要吃了大人。”苏禾眯了眯眸子,起身坐到裴琰的腿上。
“是百日糜?”裴琰喉结滑动,小声问道。
“是苏禾。”苏禾低头吻下。
不用那玩意儿,裴琰就是很有吸引力,苏禾着迷了……
烛火摇曳,一室暖光。
裴琰抱着她倒在屋中的小榻上。
这榻上铺着厚实的毛皮褥子,倒进去,被毛茸茸的毛皮包裹着,又软又暖。
苏禾俯在他的怀里,指尖顺着他俊朗的脸颊一遍遍地勾勒,心里生起了一个固执的愿望。
好想有个孩儿啊。
她此生亲人缘浅,真想有一个暖融融的大年,她,夫君,还有一群漂亮的孩子坐在漂亮的大房子里,一起过大年……
那是独属于苏禾的家,不会有人指责她挑衅她嫌弃她。她坐于高堂之上,看着孩子一年一年地长大,她把自己攒的那些金子堆于孩子们面前,给她们包大大的红包,给她们做漂亮的衣裳,放最响的鞭炮。她的孩子们永远不会吃苦,永远富贵开怀。
“大人努力一点,多放一点小苗苗。”苏禾贴在他耳边,细声软语地唤他。
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裴琰仰头,咬住她白嫩的脸颊,低低地说道:“禾儿自己取。”
……
清晨的风吹进了小木屋里。
裴琰先醒过来,低眸一看,苏禾趴在自己身边,睡得很香甜。他勾了笑,俯过去就想偷一个香。就在这时,张酒陆的大嗓门突然响了起来。
裴琰的唇一下子就磕到了苏禾的额上,气得脸都黑了。
“张酒陆你能不能嗓门小一点。”
“我怕嗓门小了,你听不见啊。”张酒陆隔着门大声说道:“太子殿下来了。”
这么冷的梅林山谷,李慕憬怎么亲自来了。
裴琰披衣起身拉开了木门。李慕憬站在木屋底下,正仰头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你大清早的亲自跑一趟。”裴琰让他进来,把炉火拔得更旺了些,亲手沏了盏热茶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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