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姬沧心里这个气啊!
老子都当乱臣贼子了,还得受这个鸟气。
俗话说这世上的万物都是有得有失,笑容只会转移,并不会消失。
臭狗崽子姬赢估计想到自己能再苟活,嘴巴都笑烂了,那他不得给他找多多的不痛快?
姬沧特意办了这场宴会。
乱臣贼子高坐明堂,一国之母沦为玩物,尊贵太子如今不过阶下囚。
诶,气死你气死你!
姬沧心中爽快得要撅起嘴来。
姬赢却只是淡淡望着在场一切,静候发落。
姬沧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杀也不能杀,更不可能对他好,养他不如养块叉烧。
还是其母的进言好,别让死了就成,别给诸国留下把柄就行。
反正这年头谁家没死过俩孩子?
至于天下的这群愚民,更是没什么记忆的,苦日子过个没两年就知道关心主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关心自己那空荡荡的钱袋子。
权贵面前,什么爹啊娘啊的,都是狗屎一团。
姬沧无趣得撇撇嘴。
近年来,天下分封的诸国国力渐渐兴盛。
尤以虞国为首,渐渐有与京畿一较高下之力。
大周施行百余年的礼法让这些豺狼虎豹暂且安分,因为但凡有一个师出无名,就会被其他国家的唾沫淹死,趁机出兵不是你吞了我就是被各国瓜分。
当面笑嘻嘻背后可只等着对方行差踏错,立马就给对方啃得渣都不剩,说的就是这些曾经同祖宗的家伙。
如今只能做个臣服的臣子。
可这些年来,隐约有传出各国的诸侯享受天子的尊驾。
姬沧派去使者周游一圈敲打,使者下了马车,踩的是缺了一条腿的板凳儿,憋着嘴啧了一声。
去吃酒宴,他坐上,虞王坐下,朝服也打了补丁,看着哪有诸侯王的气度,堂上跳舞的姑娘都个个跟豆芽菜似的,晃荡两下头,使者都怕被掉下来的头砸死,又啧一声。
这趟旅游到半路,野菜吃得他眼儿都绿了,上吊都没力气。
信件被传回京畿。
原本还担心自己得位不正的姬沧半夜睡得香啦。
就这实力,还想跟他干?
就这就这?
他抚了抚乔氏的肚子,七八个月了,御医说会是个男胎。
他有许多美人,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百家姓的凑一块儿,不晓得是不是他那死鬼兄长在地下发瘟,没一个孩子前来投胎。
没想唯一有孕的,竟然还是他最心爱的妻子。
可见这人做鬼也依旧窝囊得很。
比先帝强,他就乐滋滋。
允了乔氏想要庆祝生辰的心思。
王宫中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大王没有王后,后宫中只有乔美人最受宠,如今还有了孩子,想必将来王后之位必定是囊中之物。
因此准备起来也愈发认真。
四处的红绸,连带着各宫的伙食都好了不少。
姬赢自那日被留下一条命,虽未再被关回大牢,却也依旧是被圈进在花园的一处角落。
父亲曾带他躲藏的雪树早已枯枝寥落。
他年岁小自己一个人爬不上去,宫人连送饭菜都从不准时,更别提照顾一个孩童的思念之情。
于是他便时常望着这棵枯树。
宫人收盘子时嫌弃怀疑他脑子有问题,一棵死了的树看几年了,有什么好看的?
他看得眼花,收回目光时,姬沧派人来请他赴宴。
这两三年来,姬沧很喜欢什么宴会都把他叫上。
仿佛他不是他的仇人,而是他祖宗,任何场合都得有他的存在才显得有那么点儿档次。
诸国的使者们也提前收了信,带了珍宝前来庆贺。
虽说诸侯们在姬沧刚继位时,把先帝这唯一的儿子看得比亲爹还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如今真见到这衣服短手短脚,不知是破布做了衣还是衣裳破了洞太多的落魄先太子,又呵呵笑着移开目光,对着上坐的姬沧敬酒。
随姬赢一个人寥落跪坐在末尾。
四下觥筹交错间,歌舞升平,丝竹管弦恍如天听。
姬沧见他乖觉又破落,也不大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
他恨这人,除了这人是先帝的儿子,更是因为他是这王朝最正统的继承人。
每每他有点儿杀心,诸国的人就来呜呜哭,陛下忘了当日的誓言了吗?
哦……他不过是暂带君王一责,等孩子大了,还会还给他……
丫的,当初都做了乱臣贼子,早知道就直接狠人做到底,还非要挣那么点儿好名声作甚?
不如一干而脆铡了他算了?
他正思索着,乔氏满眼柔情得唤了声大王,依偎在他怀中,一双柔软的手握着他的手,轻轻放置在她腹上。
手下有微微的胎动。
似乎也在宽慰他的忧心。
姬沧连忙哄了哄了这娇软的美人儿。
领着诸侯,举起酒杯,朝她伸出手,一起走到众人仰望之处,接受王族的敬贺。
乔氏就算将要临盆,身姿也依旧窈窕清瘦,满面娇羞得自其身后走来。
真是好一副郎情妾意的和满姻缘。
姬沧朗声道:“诸位,今日是孤心爱……”
一道寒光利刃,极为轻松得刺入身着天子华服之人的背心处。
利刃的主人尤不解气,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再将那把匕首再捅深哪怕一寸,一定要取了这人的性命。
变故发生的太快,幸而殿上武士迅速反应过来。拔刀而来,直接砍断了乔氏行刺的那双手。
鲜血如注,乔氏的脸色已然苍白如纸。
她被武士压制着不能动弹,可双眼血红得瞪着被太监被武士被御医围绕的姬沧。
姬沧行军打仗多年,知道这女子是冲着他的要害而来,若不是她的力气不够,殿上武士拔刀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孤……待你不薄!”姬沧咬着牙,声音里的恨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第一等的宠爱!
第一等的地位!
还要告诉诸国,你是孤心爱之美人!
乔氏颓然得坐着,失血过多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鬓发散乱着却更添一丝风情。
她勾唇嘲讽,眼里却全然无他:“你不如他。”
这个他,是谁,姬沧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丹壁之上乱成一锅粥,丹壁以下又何尝不是。
关心得乱窜。
只不过是想要趁火打劫的豺狗还是真心实意的狗,毕竟人心隔着肚皮,就未曾可知了。
虞国来的世子静静笑着看这些乱象。
忽而,想起来什么,转了转视线。
看到末尾的那位先太子静默得仰头。
这位太子,曾宣称此女不是自己的母亲,如今看到她刺杀自己的杀父仇人,不知会是何等心情?
目光中沉静不忍了然多过所有人加起来的震惊。
虞世子脑海中升腾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家伙,不会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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