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是要爱惜一些身子才好。”
翌日清晨,洪公公一边给永炎帝穿龙袍一边说道。
“阿公,朕倒是想,可是他们不愿啊。”永炎帝轻声说道。
洪公公的手一顿,“陛下,也怪老奴,昨日有宗事倒是忘了说。那个张狂小郎君可是开心呢,采买了好多。”
“哦?我还他不以外物悲喜呢。还做了什么?”永炎帝浅笑起来。
“探子没敢潜得太近,只知道这小郎君亲自入了庖房,整治了一些猪肉。”洪公公接着说道。
“许是真的很香,那聚水县绸缎庄的小郎君都惊呼出口。不过小郎君似是也有防备,让那绸缎庄的小郎君去铁匠铺做了很多物事。”
“只不过老奴不敢打草惊蛇,也就没与那铁匠详问。只说是要做一些新的炊具,倒是前所未见。”
“有意思,有些意思啊。”永炎帝笑着说道。
“看来他也不仅是张狂,可是朕还是想不通他为何要引起那些学子的关注,又没了下文。也无妨,朕慢慢的猜。”
“阿公,看来他确实在庖厨上有些造诣,朕的尚食局可不能输给他。一定要研制出更新、更好的菜式,朕要让他大吃一惊。”
“老奴遵旨,已命尚食局着手准备。”洪公公笑着说道。
心里边也安稳了一些。
果然啊,那位张狂小郎君就是陛下的良方。虽然也会给陛下气得不行,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但是真管用啊。
来到大殿上,永炎帝稳坐于龙椅之上。
“上……朝……”
洪公公一甩拂尘,唱了一句。
“吾等见过陛下”
朝臣躬身行礼。
“平身吧,今日朕有话要说。”永炎帝说道。
好多大臣心中一突,今日只是常参,又不是朔旺朝,陛下的情绪有些不对啊。
“蔡祭酒,你与朕说说昨日诗会之事。”永炎帝接着说道。
“陛下,老臣无能。臣年岁已大,精力不济,恳请告老还乡。”蔡贤走了出来。
“胡说,你若是年岁已大,王相岂不是年岁更大?”永炎帝强压着怒火说道。
这些人就会这一手,一说他们便要告老还乡,关键还是无人可用。
“堂堂国子监,竟然让一狂生羞得毫无颜面。蔡祭酒,理应教育监生多事学业,少在外边惹是生非,丢得可是朝廷的颜面。”稍稍沉吟后,永炎帝又开口了。
“臣,遵旨。定当严加管束。”
蔡贤恭声说道,心思也安稳了,不过如此。
“可有本奏?”永炎帝问道。
“陛下,臣有本奏。”礼部尚书孔维英站了出来。
“诸国番邦不日即将回番,我朝天恩浩荡、威名赫赫,臣已照旧例拟定好回赐之礼,请陛下过目。”
“哦?拿上来,朕瞧瞧。”永炎帝笑容满面的说道。
洪公公的心里边就是“咯噔”的一下子,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走下台阶,拿过奏折后,小心递给永炎帝。
其余朝臣倒是没有觉得有啥,这都是往年的惯例了。陛下过目,中书省写圣旨、门下省复核,交到尚书省,礼部张罗、户部拿钱就完事了。
“孔维英,你们办事不用心啊。”
哪想到,永炎帝看了一会儿后,眉头皱了起来。
“臣,惶恐。恳请陛下明示。”
孔维英都听愣住了,咋就不用心了?
“给予的回赐,尽是一些金银、瓷器与粮食,哪里显得出我朝天威浩荡?”永炎帝说道。
这一回都别说孔维英了,其余的人都听蒙圈了。
洪公公心里叹了口气。
陈文轩你就是个祸害啊,这才两日,你就把陛下给带坏了。
“哎……,我朝有教化之责,要不然怎会有诸多狂生,不守礼法。”永炎帝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也是于昨日,朕方知教化之重要。番邦小国智窍未开,是以多行野蛮之事。名册上的东西,减半吧,再送上一车四书五经。”
“让他们好好的学一学,实在不行再派去一些国子监的博士随行。他们若是开化了,自也少一些是非。”
他是一本正经的说,大殿中的朝臣们则是大眼瞪小眼。有几个还往蔡贤那边扫了一眼,根源在这里啊。
反倒是那些跟着上朝,本来已经有些无聊的武将们,现在就是双眼放光。
“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孔维英恭声说道。
“为何?”永炎帝问道。
“陛下,若是减少金银与粮食,这些番邦或心存不满,恐生事端。”孔维英赶忙说道。
“嗯……,你说的倒是也在理。”永炎帝说道。
孔维英的心里长出一口气。
“可是朕却是有些想不明白了。难道这些圣贤书就比不过那些俗物?萧相,你来说说。我朝崇文,难道做错了吗?”永炎帝轻声说道。
“陛下,臣以为无错。多读圣贤书方能明事理,胸中方有韬略。我朝崇文,是以能荐拔出有用之才。”中书令萧敬宗站了出来。
“番邦身处蛮荒,甚少规矩、缺少教化。这次回赐多送些诗书,以勘教化乃是正理。至于说国子监的博士,倒是不用随行。”
“国子监于昨日诗会被聚水县狂生陈文轩所欺,国子监里应先正自身,正直用人之时。即便是要派,也需推迟数月。”
心中很无奈,可是又无力反驳。明知这么做会惹出乱子,又怎能说诗书无用?是不是把陛下逼得太紧了?
“陛下,臣驽钝,未想及陛下深意。”孔维英赶忙说道。
“众卿以为如何?”永炎帝面色平静的问道。
“臣,附议”
众位大臣齐声说道。
“那便这样吧,昨夜少眠,散朝吧。”
永炎帝说完一挥袍袖,溜达的就往后宫走。
跟随的其余侍卫则是有些纳闷了,陛下脸上的表情,为何这般辛苦呢?
能不辛苦嘛,憋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在永炎帝心里边都乐开了花,爆爽的那种开心。
真是没想到那个臭小子的法子这么好用,在朝堂上还是第一次取得胜利。
“王相,请赐教。”孔维英赶忙凑到了尚书令王林翊的身边。
“这几日让鸿胪寺对各国使节好好安排一下,许他们一些财物。”王林翊皱着眉头说道。
“下官领命。见过萧相、裴相。”
孔维英长出了一口气,刚要离开,看到萧敬宗和裴光耀走过来,赶忙问候。
门下侍中裴光耀摆了摆手,“王相,这一次国子监颜面扫地,陛下发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听到他这么说,王林翊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看向了萧敬宗,“萧相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近日感觉年岁已大,身子骨早不如前,回府歇着了。”萧敬宗笑着说道。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王林翊攥紧了拳头。这俩人已经达成共识,蔡贤保不住了。
“王相,那粗鄙狂生……”
“国子监这些年毫无建树,如果蔡祭酒觉得自己老了,带着人编写史书倒是也不错。”
蔡贤刚凑过来开口,就被王林翊冷声打断。说完之后,王林翊面沉似水的走了出去。
他的心中也很愤怒,看似为朝廷省了些银钱。可是这个就真的能省吗?还不是得让户部想办法,把钱给凑出来。
这个烂摊子,就得尚书省来收拾。
蔡贤却是听得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自己就要被闲置了?
他的心中那叫一个恨啊,就怪那狂生,让自己成了替罪羊,跟自己有啥关系啊?
恨陈文轩的又岂止是他啊?陈家的人更恨他,现在就聚在一起,正研究着该怎么对付陈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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