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九,天空中阴沉得很。
对于很多人来讲,这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
可是对于陈家酒庄的人来讲,今天就是非常大的日子了。
天还没亮的时候,忠伯就把所有人都给叫了起来,换了一身新衣服,守在酒庄的大门口处。
今天就是出酒的日子,鼎鼎重要的大日子。
等啊盼啊,陈文轩总算是赶了过来。
“少爷。”
忠伯领头,大家伙恭声喊了一句。
陈文轩笑着点了点头,“还以为出来得够早了呢,没想到你们准备得更早。那咱们也早点操持吧,先把一号窖打开。”
“广德,开一号窖。”忠伯喊了一嗓子。
随着他这一声喊,工坊那边的人也从屋里跑了出来。
只不过他们却不会往酒坊内走,那可不是自己的地盘。
来到了一号窖的边上,陈广德也是神情肃穆。拿着木锹,很是小心的把封窖的窖泥给慢慢铲开。
随着窖泥铲开之后,一股别致的酒香飘了出来,让守在窖坑边上的人们心头为之一震。
轩哥儿说得没差啊,这个蜀黎竟然真的能够酿酒啊。
只不过随着窖泥铲开得越来越多之后,忠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的失望。
酒香味是有了,还很别致。
可是酒呢?
哪里有酒啊?
“轩哥儿……,要不然看看下一窖?或者是不是功夫不够啊?”胖胖小心的问道。
“不要慌嘛,咱们的工艺还没有完成呢。那个木甄可不仅仅是用来蒸蜀黎的,亦能蒸酒。”陈文轩笑着说道。
“把这些蜀黎装到木甄中,平摊着往里装就行,不用压实。然后再把那个天锅给扣上,别忘了把下边的那个圆盘也给吊上,插好竹管。”
陈广德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忠伯,忠伯用力的点了点头。
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谁家的酒还能蒸啊?这一蒸不都整没了吗?
即便是往常酿酒的时候,煮酒这道工序都得小心翼翼呢。
忠伯的三个儿子拎着木锹,咔咔的就把窖里发酵好的蜀黎往木甄里运。
这么一折腾可是不得了啊,酒香味可就扩散开了。
只不过大家脸上却没有任何开心的表情,而是有着无尽的惋惜。
应是好酒,没酿好啊。
陈文轩也懒得解释了,装好之后,亲自固定好引流盘、插上竹管。在木甄的边上又盖了厚厚的一层粗布,这才把工坊那边打造好的天锅给坐了上去。
双双晃动了一下,稳稳的,没有漏气的地方。
“妥了,天锅上装凉水,木甄下生火就好了。”查看完后,陈文轩说道。
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就由着他折腾吧,添水的添水、烧火的烧火。
忠伯的三儿子陈少德已经在琢磨着,是不是把后边的窖池都给挖开。
万一呢?
万一后边酿的能好一些呢?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煎熬,都别说忠伯他们这些酒坊做工的人了,就连婳儿都是小脸紧绷着,小拳头攥得很用力。
她对自家的少爷再信任,也没听过这样酿酒的法子啊。
“滴答”
足足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一声微弱的滴水声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鼻端呢,好像也嗅到了浓烈的酒香味。
“滴答”
又是一声传过来,大家伙就开始四处寻找。
“别找了,在我这边呢,把坛子抱过来,一会儿就正经接酒了。”陈文轩乐呵呵的招呼了一句。
大家伙呼啦啦的围过来,就看到斜斜向下的竹管内正有热气喷出。而在这股热气的缭绕下,一股清澈的酒液正在缓缓流淌着。
那浓烈的酒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这……这是酒?怎么能如此清澈见底?”
忠伯不淡定了,拿起边上的木勺就想舀上一勺尝尝。
“忠伯,可不成。酒头都得让一让,酒尾咱们也得放一放。咱们只能取中间的,再等一等啊。”陈文轩赶忙把忠伯给拉住。
这时候木甄里的温度也真个的上来了,出酒口处的酒液也是越来越多。
接了小半坛之后,陈文轩估摸着差不多了,直接换了一个新坛子接上。
即便是酒头的坛子,现在也是酒香四溢。不让咱喝?也没关系,咱趴上去闻闻总成吧?
“天锅中的水,要时刻留意着。”陈文轩把陈广德叫到了一边。
“等感受到水已经热了的时候,就赶忙把水放掉,倒进去新的凉水。必须是凉的,要不然不出酒。”
陈广德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知道这是少爷在传给自己新式酿酒法的法门。
“然后呢,放完了新的凉水之后,再出的酒就单独装坛、单独存放。因为这个酒,是口感最好的。”陈文轩又接着说道。
“谢少爷。”
陈广德直接跪在了地上。
忠伯看得眼眶湿润,少爷真好,是真的不拿自己家当外人啊。这么了得的酿酒之法,说传就给传出来了。
“轩哥儿,啥时候能喝啊?我都馋了,这个味儿整的我嗓子眼痒痒得很。”铁牛有些着急的说道。
“现在还是热的呢,等凉一些口感才是最好。”陈文轩笑着说道。
“平德二哥,那边碎麦子发酵的池子也打开吧。然后放到另一个木甄里,依法而蒸。不过这些用碎麦子发酵的酒,可是千万不能喝的,能把人给喝死。”
虽然他是笑着说的,也把大家听得打了个冷颤。
如果放在蒸酒之前他来说,人们不会当回事。啥酒还能把人给喝死?
但是现在不会了,从没见过的酿酒之法,竟然真的蒸出来了。而且酒香浓烈扑鼻,挠着人的喉咙。
“轩哥儿……,那个、那个便是能够清理外伤的药液吗?”程蝶衣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眼巴巴的问道。
陈文轩在她的鼻子上点了一下,“那边的酒更加浓烈如精,所以我管它叫酒精。确实有清理创口之奇效,只不过人也更加的遭罪。在……”
程蝶衣哪里还有心思听他手啥啊,自己屁颠颠的抱了个坛子,凑到了第二个木甄边上等着接酒精。
“轩哥儿……,你们、你们咋一下子变成了这么多人啊……,婳儿,你不要动了,转得我眼花得很。”
这时候胖胖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家伙扭头看过去,就看到这货坐在地上一脸傻乐,手中拿着酒提,醉眼迷离。
忠伯的嘴巴张得老大,被吓得不行。
少爷酿的是什么酒啊?太霸道了吧?
只半提下去,就把胖胖小郎君给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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