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娘说文府医不光医术好,最厉害的还是炮制药材,能不能让她们过来学学,幺娘,就是医馆的女医,让掌事过来说,她们想顺便卖卖药。”

    张欣打铁趁热。

    “可以,开方子成,替妇人看看病什么的没事,卖药这个,可大可小,容易被讹上。最好别弄。”

    朱高炽觉得张欣想不到的,他得替张欣想着。

    “啊,这,也好像有点儿道理。”

    张欣点头。

    “学学没啥事,你就让她们来吧,王府里女人不少,有人看病治病的比没有强。我跟老文说一声就成。在医馆里卖药就别了,有起事来咱没法撑腰。”

    朱高炽说完,怕张欣不懂,又补充了一句:

    “别的铺子咱伸伸手,懂自懂,大家心照不宣。医馆这个,懂医的,连宫女都不让做,回头被人往京城捅了,皇祖父那边没法交代,还是悠着点吧。”

    “哦。好的。”

    张欣立马应了,也不管朱高炽,高高兴兴的跑出屋子找挽袖交代去了。

    留下朱高炽无语看着她那透着无比欢快的背影。

    “我怎么有一种被世子妃用完就弃的感觉。”

    “嗯,这个,世子爷,小的不敢说。”

    “说——”

    “您感觉得没错。”

    “滚——”

    ~~~~

    朱高炽怎么觉着,张欣并不在意,她要抓紧落实女医的事。

    帮张欣管着外面这一摊事的赵氏很快就来了。

    “见过世子妃。”

    赵氏一进屋,泪眼婆娑,也不忘把礼数给走周全了。

    “起吧。挽袖,上一盏嬷嬷喜欢的杏仁露。”

    张欣也有点鼻酸。

    “可不敢,清水就好,世子妃殿下。”

    “还叫姐儿就好,嚒嚒还跟我外道了么。”

    “姐儿——老奴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儿了。”

    被张欣扶着起来的赵氏,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嬷嬷,我们坐着说话,近来可好?”

    “好,好,好。”

    “家里可好。在这边可还习惯?”

    “都好,就是气候干了些,这腿脚的反而利索了。姐儿看着长高了?”

    “是呢,嬷嬷走了以后,那大半年长了得有一寸。”

    “得亏是皇上给姐儿找了婆家,不然,姐儿这个子,可不好找。”

    “瞎说,个子高怎么了,我还看得远呢——”

    张欣噘嘴撒娇。

    “哈哈哈——”

    几句话一说,赵氏终于轻松了下来,细细的看着张欣现在的样子。

    从小带大的姐儿,这会成了世子妃,但看起来跟以前差不多。

    衣裳是家常的衣裳,就头发成了妇人的发髻,脸盘子还是圆乎乎的,双颊微红,眼睛里亮晶晶,笑意盈盈。

    可见,过得很好。

    “姐儿还是那样。极好。真好。世子对姐儿定是不错。”

    “嬷嬷不怨我,才是真的好。”

    张欣一肚子感慨。

    “姐儿不舍得老奴,老奴知道的。。。”

    赵氏的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她奶了张欣三年,本来这缘分也就尽了,可老爷心疼闺女,就把自己留在府中,她原以为这就一辈子跟着姐儿了。

    可宫中选中了姐儿的时候,姐儿赶着把自己送人了。

    她心都碎了。

    再后来,来了燕地,她才知道一切都是老爷的安排,她还是在帮姐儿做事,这心定下了大半。

    到今天看到姐儿好好的,她才算是彻底踏实了下来。

    “不舍得,怎么舍得呢!嬷嬷,嬷嬷还得帮我管着人,管着钱呢!”

    张欣扭着赵氏的胳膊晃着撒娇。

    “管!”

    赵氏笑着应声。

    张欣这才把女医的事说了一通,赵氏忙不迭的拍胸口保证把人送到。

    主仆二人又说了半天这别后的事,眼见着快到晚膳的时间了,张欣才放了赵氏出府。

    不管这重来一趟,将来会如何,至少目前已经把乳娘安排好了,乳娘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张欣很满意。

    两辈子为人,亲娘在永城鞭长莫及,就乳娘赵氏一直跟着她。

    最开始是跟她进王府,眼见着她跟朱高炽一路不太愉快,时常劝她柔软一些,不要太耿直。

    也在她伤心的时候抱着她安慰。

    后来公爹登基,赵氏本来应该回家颐养天年,就是因为放心不下她,还是跟着她进了宫。

    婆婆很快不在了,公爹不单让她管着东宫,还要她管着整个公爹的后宫。

    虽然从品级上她是太子妃高一些,可说到底那些个女人都是能跟公爹吹枕头风的不算长辈的长辈。

    还有更长一辈皇祖父留下来的老人。

    她战战兢兢的做了二十年太子妃,赵氏跟她一样提心吊胆的熬着。

    成了宫中人以后,不比在王府时进出还算宽松,赵氏轻易无法出宫。

    赵氏的男人原本跟赵氏感情不错,可经年累月的,如何守得住,夫妻俩名存实亡。

    熬到她成了皇后,赵氏也不行了。

    从病倒到没了,就几天功夫,最后来收尸的只有赵氏的长子。

    这辈子,她一回来,还赶巧回来得早了。

    首先考虑的就是怎么把乳娘提前安排好,再不要跟她去遭那个罪,最好连王府都别进。

    要安置乳娘,那就势必得有地方。

    爹娘俱在,儿女们不能有任何私产,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嫁妆上做文章。

    这事说起来还颇曲折。

    大明朝的规矩,女子的嫁妆并不归女子个人所有,夫家有权干预买卖使用。

    不地道一点的,新妇一进门,嫁妆就悉数归入夫家公中。

    和离或者休弃,嫁妆跟子女更是一点别想。

    这就滋生了一批靠着娶媳妇挣钱的人家。

    有了这样的人家,老百姓也有老百姓应对的法子。

    规矩归规矩,人却是活的。

    爱惜女儿的爹娘嫁女儿的时候,默默的把嫁妆分成两份,生活用品之类登记在册陪嫁过去,田地产业之类不上册,变成不记名的嫁妆,派家中管事管着。

    让女儿不用事事朝夫家伸手要钱,夫家也没办法霸占了产业去。

    万一两口子不对付,将来有什么事,田地产业也能成为嫁出去的女儿的后路,不至于归家看兄嫂脸色。

    张老爹原本也是打算这么干的。

    可跟着封世子妃的圣旨来的,还有皇家的规矩。

    燕王府不需要张家给张欣备任何嫁妆,京城全包了,嫁妆多少都是按规矩给的,不得逾越,不得超矩。

    这就把张老爹给整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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