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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这边折腾卖东西的铺子的时候,朱高炽也跟朱棣在折腾跟买卖有关的事。
“我以前宵衣旰食,在战场上趴冰卧雪,他们说我穷兵黩武。现在老老实实呆着,哪也不去,说我蝇营狗苟,与民争利。合着话都让他们说完了!这当皇帝的,干啥都不行了呗!”
朱棣咆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书房。
“爹,冷静冷静!”
朱高炽只是敷衍了一句,继续跟夏元吉说话,“市舶司收课重税?”
“海军不能屯田,怎么养活海军?总不能让他们去捕鱼吧。自然是要收税的。”
夏元吉也习惯了朱棣偶尔的不着调,认真回答朱高炽。
“总觉有哪里不妥。”
朱高炽摸鼻子,摇头。
“皇上,咱不如去御花园溜一圈。”
郑和今儿个也在宫中,看朱棣跳脚,朱高炽假装看不见,只能提议。
“不去!”
朱棣咽不下这口气。
“三宝,给我爹泡杯茶吧,爹,你就听着,行不,迟早我们把场子给找回来。”
朱高炽回头安慰了朱棣一句。
“哼!”
回应朱高炽的是一句冷哼。
“夏大人我们继续说。”
朱高炽停下来等了一会,看朱棣没有继续咆哮,才转向夏元吉。
“是,殿下,臣的意思是本国国民出海不收税,或者就收一点意思一下,回航再课重税。别国商船无论入港还是出港都要课重税。而且,臣,觉得,这商税,该提一提。”
市舶司出海的细则大致上也算是拟出来,也实际实施了。
现在就是课税的方面,夏元吉觉得不太合理。
不但是海税,还有目前国内的商税,农税,都不合理。
从洪武朝遗留下来的问题,他焦虑很久了。
“咱一个一个来!”
朱高炽很有耐心。
“那臣就先说海上这市舶司要收的三个税。”
夏元吉跟朱高炽一样,不紧不慢,很快就给朱高炽捋了一遍这海税的组成。
市舶司就三个税——市舶税、留滞税、行市税
市舶税是指对进出港的商船收取的税费。
留滞税是对外来滞留的商贾收取的税费,这里面有住店、有租赁、还有存货等方面。
行市税则是对市场上各种商品收取的税费。
在夏元吉看来行市税这里跟市舶税是重复收取的。
买的时候给了一遍,上了船还要再给一遍,增加成本不说,也不利于朱高炽鼓励大家出海贸易的本意。
朱高炽的本意,自然是希望大商贾能够在国内采买大量的货品去国外,既增加了内销,也挣回来外面的白银。
但海上贸易的风险比在国内行商,大太多。
又出钱,又出命。
一个不小心,两样就全没了。
特别是现在刚刚开始,海寇未清,海军初建,风险极大。
海商冒这么大的风险,还要交双份的税费,有时候会让人心里觉得很不划算。
三十税一变成了十五税一,在量大的情况下,数目也挺可观。
在没有挣到钱之前,先花了很多钱,还不确定是不是一定能挣钱的现实,会让一些中小型的商贾对海贸望而却步。
所以,干脆,朝廷在出海的时候不收,只在回航的时候收。
能回航就是稳赚,此时收税不但基数大,而且也合乎情理,让人的心理舒服很多。
还有一点,就是被课过重税以后,为了保证利润,海商不至于降价倾销货品扰乱国内市场。
上面是从海商的角度来说。
再要从朝廷这边来说。
海贸会带去的东西,一般都是老三样。
这种能被大量采购带出去的东西,对于国内而言,无论产量、销量还是质量,基本上就是处于相对饱和的状态。
只有走出国内,走向海外,才能开拓更大更广的市场,才能刺激国内生产力的增长。
就像瓷器这一项,因为海禁开了,现在多了很多的瓷器工坊。
每天都在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生产出口海外的盘子碟子碗。
商贾们为了提高产量,重金悬赏匠人提升产能、改进技术。
这些好处串起来,国内的经济环境,就是良好的竞争的上升的。
而且,开了海禁,不但是国内的人会出去卖东西,外面的人就会带着货品来大明朝兜售,这哪里能不收重税?
“那,国内的商税要提一提这个呢?”
朱高炽听得清楚明白,只接着问夏元吉的另一个提议。
“之前先帝的想法太天真了,这朝廷唯一个大头进项,就是两税,春天一次,秋天一次。说是重农抑商,可行商比种田划算多了。也就是大家种地种习惯了,又觉得挂着商户户籍不好听,这地里人才没跑光了。一遇天灾,这税就很难收上来。三十几年下来,到处都是亏空。就这么点钱,怎么养活一整个朝廷。”
夏元吉这话早就想说了。
洪武朝到现在,每一年收上来的商税总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江南商贾的豪奢生活大家却是有目共睹。
先帝一门心思想让老百姓过好日子,洪武初年一亩地交三到四斗米,到了洪武末年,一亩地降到了交一到三斗米。
可也没见老百姓日子好过到哪里去?
粮食虽然留下的多了,可衣住行都在涨价,宝钞还在掉价。
百姓交上来的税收过少,政府每一年的花费却并没有减少。
这样发展下去,绝对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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