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后的泥地湿滑难行,谷景等人一路狂奔,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追兵,他们不敢松懈,拼了命的逃,对方动了杀意,不逃只有死路一条。
夜色黑沉,乌云遮蔽了大半月光,四周黑漆漆的,远处的密林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枯枝败叶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周围气氛紧张而沉重。
“大人,他们快追上来了,这样跑也不是办法,要不我来断后,我送你们走。”
林子烨常年练武,轻功极好,他们可以撇下他们自己逃,却为了对钟儒礼的一句承诺,硬是选择跟他们同生共死。
谷景虽年迈,可因常年锻炼体质也不差,李俊儒就要差些了,他几次都差点跌倒,跑得也是最慢,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他也知道自己拖了后腿,艰难地说:“我跑不动了,你们走吧,就让我来断后。”
“老李,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我一道来的,自然该一道回去。”
谷景边跑边环顾四周,密林多曲径,在夜色掩护下,他们想要藏身到并不是难事,他指着前头大声喊:“进林子里去!”
众人迅速钻进树林,又多山坡小道,一进去,他们身形顿时就消失在了密林中。
当追兵赶至树林时,望着里头漆黑无影,稍一迟疑,还是冲了进去。
树林里错综复杂,不熟悉地形的人进入里头只会在原地打转,但钱三在观望了下四周后,突然觉得这里很熟悉。
他挠挠头指着前方道:“大人往那边走,我记起来了,之前我们曾在这里抢过一次员外郎的生辰纲,沿着这条小路可直通城外。”
众人未有迟疑,狂奔而去。
林子烨看李俊儒跑得太慢,二话不说直接将他背起。
李俊儒羞愧又无奈:“林公子,你还是放下我吧,我还撑得住。”
“李太医,你不必逞强,现在逃命要紧,再说了你也不重,你抱紧我,要是看到树枝躲一下。”
他闷着头往前跑,一刻不敢停。
没多久,他们终于出了密林,远远看到一座巍峨高耸的城墙,只要出了城,他们就能离开这了。
只是众人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见城门突然多了不少巡逻的守卫,谷景心头咯噔一跳,暗叫不妙:“糟了,这威武王是想把咱们困死在城内。”
若今日出不了城,他们几人恐怕凶多吉少,谷景环顾周遭,心急如焚。
这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哼曲儿唱调,转头望去,便见一个拿着锄头的樵夫正朝这边走来。
几人并没当回事,可当那樵夫走到他们跟前时,突然放慢了脚步,微微侧头道:“诸位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出城。”
几人心头一震,谷景更是诧异。警惕道:“你是何人?”
“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出了城再说吧。”几人面面相觑。
林子烨有些担忧:“大人事有蹊跷,他不会是威武王的人吧?”
谷景沉着脸,眉头微皱,自有考量。
他看着眼前这个装扮都十分像樵夫的男子又想到之前王爷府中的司徒老爷几人,隐隐猜到了什么,不再犹豫立即上前:“跟他走。”
樵夫将几人放进了装柴的车里,并在上面堆叠了不少钢干柴做掩护。
车上还有一名围着面纱的老妇,老妇话不多,一直在咳嗽。
做好一切后,樵夫若无其事地赶着车朝城门走去,城门戒严,守卫们对过往车辆行人进行逐一盘问,很快就到樵夫了,他勒住缰绳,脸上笑容憨厚老实:“官爷,辛苦了,这么晚还在执勤。”
守卫不耐烦地摆摆手,目光在马车上扫了几眼,随口问道:“车上装的什么?”
樵夫镇定自若地回道:“刚砍的柴,准备运到城外庄子上去。”
守卫听闻,用长枪往干柴堆里刺了刺,正要刺向更深处时,车上的老妇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急促而严重的咳嗽声让守卫不满地皱起眉:“怎么回事?”
樵夫眼里闪过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笑笑说:“官爷,这我婆娘,最近感染风寒,大夫说可能是痨病了,我这才急着运柴出去换些药钱。”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向守卫:“官爷行个方便吧,这点小意思,给您买酒喝。”
守卫嫌弃地把铜板拍开,又往车里看了看,只见老妇缩在角落里,身体颤抖着,咳得满脸通红,看着便十分孱弱,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
守卫嫌弃地嘟囔了一句:“晦气!”
他收回长枪,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樵夫道了谢,连忙赶着车缓缓驶出城门。
车渐行渐远,直到他们来到一处荒原确定背后无人跟踪后,谷景等人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他们从干草堆里爬出,相互整理了下对方凌乱的衣襟以及浑身脏污。
“几位,一直顺着这条路往东走,就能出岭南了,到附近的郡县后,自会有人来接应你们,在下就此别过。”
樵夫郑重拱手,与众人告别。
“侠士请慢!”谷景招手上前,冲他郑重地作了个揖,其他人也随之一起。
那樵夫不敢受连忙谦逊摆手,笑道:“两位大人快快请起,在下愧不敢当。”
“敢问侠士尊姓大名?为何要冒着得罪威武王的风险帮助我等?”
一路上谷景都在思索这个问题,他隐隐觉察到这危机四伏的岭南背后似乎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在与之对抗,而这股力量同样拥有滔天权势,只是不便现身。
樵夫稍作迟疑,似乎另有思量,在几人急迫的神色下,他脸上多了丝凝重与崇敬,凑上前低声道:“大人,紫微星芒照,正道光永耀,不管前路如何,诸位大步往前走,不必回头,这一路上,自有侠义之人护送你们安全抵京!”
“白亦姝。”他叫来自己身后的女子,对他们介绍道:“按计划在下只能送你们至此前路漫漫,以后就由白亦姝来护送你们,等到下个地点后还会再有人。”
“奴家见过两位大人。”随着面纱解下,一张人皮面具也随之落下,原来这女子并不是个孱弱老妪,而是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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