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戳刀子最狠的人
“秦湛！”
我心头一紧，忙叫住了他。
秦湛面庞微侧，“公主还有何吩咐？”
我勉强支撑起身子，吃力的说，“你能帮我、帮我给他送封信吗？”
“不能。”
秦湛想都没想，抬脚就走。
“等等……”
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喘着粗气说，“求求你！”
秦湛微微一颤，眉头蹙起，“他身边有圣上的人，你的信根本送不到他的手里。”
“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心口跳的跟擂鼓一般，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脑袋抬头，“求你了……”
秦湛脸色骤冷，“说了不行，我没那个本事。”
我咬住了下唇，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望着他。
“梁意晚，你能不能清醒点儿？”
秦湛咬牙道，“不管你如何不舍，你和他缘分已尽再没有见面的机会，要分就分的干净利索，这般拉扯对你没有好处。”
我眨了眨眼，眼泪刷的一下留了下来，不屈不挠的望着他。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良久，秦湛才不爽的哼了一声，
“明知道我最看不得你哭！你这个样子，还能写信吗？”
我凄然一笑，“能、能写。”
“快些。”
秦湛搀扶我坐了起来，去要纸笔。
“世勋吾夫，见字如面……妻意晚泣别，祝安。”
大颗大颗的泪珠掉在宣纸上，把字迹印染模糊，纸张变得皱巴巴。
一封离别信仿佛写了一百年那么久，心里想跟他说的话怎么都写不完，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我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倒了下去。
“意晚！”
秦湛一把扶住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浓浓的心疼。
我推开他，颤抖的手将信纸叠好递到他的面前，哽咽道，“拜托了。”
秦湛抓过信纸揣入衣袖，眼神复杂的望着我，“你好好歇着。”
……
一晚上浑浑噩噩的睡着，天还未亮皇后娘娘的宫里便热闹起来。
“请明珠公主沐浴更衣。”
侍女们托着凤冠霞帔，以及各色珠宝鳞次节比进来，等候为我梳妆。
我如同一只没有感情的木偶，被人搀扶着沐浴，梳妆，苍白的脸上敷上厚厚的脂粉，双颊因为毫无血色格外添了一些胭脂。
铜镜里的美人儿明眸皓齿国色天香，如果不是那双眸子里死气沉沉，的确算得上明艳。
“请明珠公主穿嫁衣。”
几个老嬷嬷将嫁衣展开，血红的颜色刀子般刺着我的眼睛，直直将我的心口扎的千疮百孔。
……
穿戴好，我便被人搀扶着去拜别圣上和皇后娘娘。
母亲坐在圣上下首哭的泣不成声，要不是爹爹扶着她根本站立不住，“意晚……”
“意晚拜别爹爹母亲，一别过后，儿盼爹娘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我再次吃力的跪了下来，俯首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不管女儿在哪，望爹爹母亲保重身子，切勿以儿为念……就当、就当你们没有生过女儿吧！”
“意晚！”
母亲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声，从爹爹怀中挣扎着出来想要拉住我。
“好了，北疆使臣还在外面候着，明珠……该走了。”
圣上眉头一皱，给皇后娘娘使了个眼色。
我冷冷看着他，心头一阵恶寒冷笑。
“静儿，别这样。”
皇后娘娘会意，连忙上前拉住母亲，含泪劝说，“总归……总归要有分别的一天，别让孩子心里难受。”
离别的最后一刻连投入母亲的怀抱都不能，果然是亲人，关键时刻戳刀子最狠的也是亲人。
我深深望了母亲一眼，哽咽道别，“母亲，爹爹，意晚……去了。”
……
“恭迎明珠公主，请吧。”
图尔托抬手覆胸行礼，唇边露出一抹冷笑，“路途遥远，这一路最少要走两三个月，公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本王。”
我淡淡回了一句，“多谢。”
“明珠公主，”
秦湛冷冷看了图尔托一眼，上前道，“时辰不早了，别耽误了吉时，请。”
“秦大人？”
清风霁月从侍女手中接过我，看到他满脸讶异。
被送上马车的瞬间，强撑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的难受。
“出发。”
秦湛冷眼看着，翻身上马指挥送亲的仪仗队前行。
鼓乐齐鸣，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皇宫侧门走出，渐行渐远，丝竹鼓乐声在耳边飘忽不定，如同鬼魅。
清风霁月扶我靠在车厢上，又是拿药又是拿水忙了好一通，给我盖上的厚厚的锦被才算松了一口气。
“小姐慢慢喝，好些了没有？”
“非要今天走吗？圣上的心可真狠！公主气色这般不好，连休养几天都不能了？”
“圣上的心要是不狠，能拆散咱家小姐和驸马的婚事？”
“嘘，别混说……小姐听了不开心。”
我轻轻摇头，握住她俩冰凉的小手苦苦一笑，
“没关系，幸亏你俩坚持做我的陪嫁，不然这两三个月的路程我都不知道怎么能熬下来。
对了，月舞呢？她愿意留在母亲身边？……图尔托有没有缠着她？”
清风霁月对视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二小姐她……确实留下来了。”
“小姐放心吧，那个北疆人去咱们府上找过两次，被小姐轰走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这丫头什么时候懂事了？”
清风霁月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嘟囔道，“昨晚她还吵着要跟来呢，谁知今早突然就改了主意。”
“可不是吗，我们三个的包袱全都收拾好了，她却突然反水，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没力气纠结月舞突然改了主意，只是勾了勾唇，“她不来正合了我的心意，替我照顾好爹爹母亲，我走的再远也会安心。”
清风突然想到什么，忙问，
“对了小姐，送亲的不是荣大人吗？怎么会变成秦大人！”
霁月也满脸疑惑的说，
“是呀，荣大人哪儿去了？怎么没有瞧见他……秦大人不是走了吗？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我一跳！”
我摇了摇头，“世勋被圣上派遣做去了南边儿，秦湛替了他的使臣。”
“啊？”
霁月惊呼一声，愤愤的说，“还以为荣大人能陪在小姐身边呢，这下可如何是好？”
“你小声点儿！”
清风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追问，“小姐，荣大人不是说想到办法救你吗？
他去了南边可还怎么救你？难不成小姐真要嫁去北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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