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你赞我一句会死啊
他柔和的语气让我有些恍惚,眼神发直,“穆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穆先生笑了笑,“公主何有此问?小人……身份卑微,以前哪有机会见到公主殿下。”
我敲了敲沉重的脑袋,“烧糊涂了,总觉得你说话的样子有些许像我……一位故人。”
可能是我恍惚了,他说话的语气让我想起在道观治眼睛时不肯喝苦药,荣世勋连哄带骗的样子。
人生病的时候心里也会变脆弱,容易胡思乱想。
“把药喝了!”
秦湛冷不丁把碗怼我面前,凶巴巴的说,“还有你,要施针就快些,耽误了公主病情本官拿你是问!”
穆先生垂下头,恭敬道,“是。”
“喝就喝,那么凶做什么!人家穆先生自有主张。”
我不怕秦湛凶我,不过他凶穆先生我就气不过。
人家虽然是个下人,可忙前忙后为我治病,态度又谦恭的很,没有功劳总也有苦劳吧?
秦湛不爽的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的说,“不过是为你抓药施针,你就这么护着他了?我刚才为了你差点和图尔托打起来,也没瞧见你赞我一句。”
“古语有云,施恩莫望报。哪儿有跟人讨恩情的?”
“你也知道我对你有恩?这一路要不是我护着你,你早被图尔托坑死了!”
“要不要我写一封陈情书,感恩戴德送到你面前?”
“啧,我不过要你一句赞,你这么一堆话等着我?赞我一句会死啊,梁意晚!”
“会疯……”
“刚才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如今都知道与我斗嘴了?我看你是没事了。”
“你跟一个病人矫情什么?啊呀……头好晕。”
……
“行,我不跟病人计较,我认输行了吧!”
秦湛被我气的哭笑不得,一把夺过空碗咬牙切齿道,“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我怎么就那么……”
后面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扭头冲穆先生发泄,“还愣着干嘛,还不为公主施针!”
穆先生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请公主安卧,将双臂露出来。”
上辈子他还真欠我的,不过这辈子早就还清了。
“好……”
我没什么力气,强撑着动了动,秦湛的手已经托住了我的后背,慢慢将我放平躺下。
他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自然的抓起我的手腕褪掉衣袖。
穆先生取出银针,温热的指尖按在我的手臂上,轻声道,“忍耐些,略疼一下便好。”
我最怕施针,忍不住缩了缩手臂满脸哀求的说,“轻、轻点儿,求你了。”
秦湛幽深的眸子里涌上一抹心疼,一手遮住我的眼睛一手握住我的手,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别怕,疼的话就抓我的手。”
话音未落,我心头便迎来一拳暴击。
袁真人为我施针驱散淤血的时候,秦湛也是这般抓住我的手,被我攥的他手臂一片青紫。
“不用。”
我不自在的抽出手来,轻声说,“我……不怕。”
空气仿佛沉了沉,秦湛执拗的把我的手抓过来,默不作声。
施针后我又沉沉睡了过去,一场风寒仿佛抽去了我浑身的精神,怎么睡都睡不够。
迷迷糊糊中一只略凉的手在我头上覆了覆,秦湛压低声音说,“用了药也施了针,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怎的还是这般滚烫?”
“是呀,小姐烧的一直说胡话呢,叫都叫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风乃六阴之首,寒症邪症交织肆虐,加上公主昨夜动怒导致肝气郁滞,五脏不调才会格外严重。”
“谁要听你掉书袋,你都是说怎么办呀!”
“只有让她发汗或可有助,且小人开的方子里有一味主药暂缺,需寻了来配上小人才有把握。”
……
我听见秦湛、清风和穆先生在商量什么,可身上冷的难受,头痛欲裂,一点儿也不想动就默默的听着。
“那就去寻!”
秦湛当机立断道,“往西三四十里就是山城关,应该能寻到……给我药方子。”
穆先生忙说,“大人不可!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图尔托一直催促前行,大人去了没人震的住他,还是小人走一趟。”
“对对,秦大人你可不能离开!”清风也劝说秦湛,“图尔托巴不得小姐死呢,你走了还有谁护着她呀!”
秦湛咬了咬牙,“那好,你骑我的马去,快去快回!这样,前方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座破庙还能挡些寒气,你去那里找我们。”
“是!”
穆先生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在家一时好,出门万般难,古人诚不我欺。
我暗暗叹气,若是在公主府,别说要命的风寒,就是打个喷嚏母亲都要请御医来给我瞧瞧呢。
清风帮我换了额头上的凉巾,哽咽着跟秦湛说,“风寒可最是要人命的病症,若是在府里,夫人早就请御医过来诊治了!
再把卧房里烧的暖暖和和,用锦被裹的严严实实,喝了药给她喂些发汗的热汤吃,哪儿还能这般难受?”
秦湛呼吸沉重起来。
“如今只在一辆破马车里,四处漏风,连个炭盆都不得!更别说能发汗的热汤了……”
清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这还没出关呢,就赔上半条命了……我家小姐的命,怎的就这么苦呢?竟不如霁月来的周全!”
“行了!”
秦湛烦躁的喝了一声,顿了顿语气忽然轻了下来,“别哭,你是她身边最贴心的人,若是连你都慌了,可让她如何?放心吧,意晚她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她有事。”
我眼眶突然湿 润,悄悄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当当当”
图尔托重重的的敲了几下车门,不满的喝道,“秦大人,天都要黑了还不肯走吗?你们这般一拖再拖,本王可没什么耐性了!”
秦湛气息冷了冷,起身下车,不客气的将图尔托推开,“公主病体未愈,你吵嚷什么!”
图尔托语气愠怒,“还想与本王动手?本王奉陪到底!”
秦湛冷傲的说,“本官没那个闲情逸致与你动手,不是说启程吗,走啊!”
……
车队缓缓开动。
车厢颠簸,清风把车窗和车门用布匹遮上,寒风还是透过车窗不要钱似的往里灌,车里的人如同钻进冰窖。
“清风,扶我起来坐会儿。”
躺的实在不安稳,我借着清风的手靠坐起来,掀开帘子看着灰茫茫一片不由惊讶,“要下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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