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见状,心猛地揪紧。

    “怎么了伯父?可是脉象有何问题?”

    一旁的萧痕也转眸朝顾院首望去,眼底裹挟着焦急的神色。

    顾院首又摁着她的脉搏探了片刻,轻笑道:“没事,郡主的脉象很稳,胎儿并没有什么大碍。”

    云卿听罢,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去。

    当着陛下的面,顾院首不至于说谎,而且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顶多……害喜严重,那都是正常的妊娠反应,之前雅雅怀芳姐儿时,也如她这般。

    “她这两日吐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顾爱卿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帝王开口询问。

    他今日下午算是见识到了女子害喜的威力,不管什么东西入腹,眨眼的功夫就全都呕了出来。

    照这样下去,别说养胎了,她自个儿估计都得去半条命。

    皇嗣固然重要,但他更在意的是媳妇的性命。

    顾院首思忖了片刻,试着道:“前三个月都这样,除了安胎药,其他药物不宜多用,

    这样吧,老臣写一份清淡的食谱,再开一份安胎药,郡主先慢慢调理着,

    刚开始几个月胎儿长得慢,您尽量少食多餐,不断的换新口味,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云卿认真听着,仔细记着。

    她在陛下面前确实娇贵了些,自己的男人嘛,不卖惨卖什么?

    若真问她能不能熬得住,她自然是能的。

    女子有孕,不都这样过来的么?

    “好,我记下了。”

    萧痕见她眼底蕴出坚韧的光,扬眉一笑。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看来之前都是故意在他面前卖惨。

    “劳烦顾爱卿给她写一份孕妇忌讳之物的清单吧,免得下人照料的时候出什么岔子。”

    顾院首急忙起身施礼,“老臣遵旨。”

    说完,他退到一旁的桌案前写单子去了。

    云卿缓缓收回视线,偏头望向身侧的男人,压低声音问:“陛下怎么不问问伯父,我怀的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帝王伸手捏了捏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慢悠悠的道:“只要是你为朕生的,不管什么,朕都喜欢。”

    云卿展颜一笑。

    她比雅雅要幸运,有他这句话,哪怕怀了个女儿,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只是他今年已经二十四,膝下无皇储,难免会被朝臣们念叨,烦不胜烦。

    萧痕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下意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别胡思乱想,也别给自己任何的压力,宗室多的是子孙,这皇室的传承断不了,

    不说别的,豫亲王府世子与朕一样也是嫡子嫡孙,他有了后,亦能继承大统。”

    云卿嗔瞪了他一眼,“陛下又在胡说了,臣女怎么着也会给您生个太子的。”

    帝王笑而不语。

    那样最好,若命中注定无子也无妨,他不强求。

    原本就没打算立后的,是裴玄那厮犯蠢,给了他可乘之机,让他得了一个圆满。

    人贵在知足,不能要了之后还要,那样反而会不尽人意。

    “陛下,郡主,方子都写好了。”

    顾院首踱步走过来,将三张单子递给了萧痕。

    萧痕接过大致扫了一眼,然后塞进了衣袖中。

    “有劳顾爱卿了。”

    顾院首急忙颔首回应,“这是臣的分内之事,陛下言重了。”

    说完,他又偏头望向云卿,温声道:“每隔半月老臣为郡主把一次脉,要么你来顾家,要么我去侯府。”

    云卿点点头,“好,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

    几人又聊了片刻后,萧痕便带着云卿离开。

    顾院首站在回廊上,静静地注视着那对璧人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想起前不久把的那个脉象,他的眉头再次轻蹙起来。

    作为宫廷御医,他为皇室贵妇们把了大半辈子的喜脉,云丫头的却与一般孕妇不同。

    她的脉象时隐时现,每次去探跳动的规律以及强弱都不一样。

    行医大半辈子,他只在一人身上把过这样的脉象。

    豫亲王妃。

    当年的豫亲王妃,也是这种脉象。

    后来她产下了一对龙凤胎,便是如今的王府世子萧辰跟郡主萧嘉诚。

    难道云丫头怀的也是双生子么?

    月份太小,他不敢下定论,所以就没向二人提及此事,免得他们白高兴一场。

    只能等五六个月后,胎儿大一些了再看。

    要他说,双胎的可能性极大。

    毕竟南萧皇室祖上出过不少的双生子。

    豫亲王妃是其一,再比如高祖皇帝的贤妃,当初也生了一对小公主。

    有那么多的先例,加上云丫头又是那样的脉象……

    若能生个龙凤胎,再好不过了。

    …

    萧痕刚将云卿送回侯府,窗外就传来了冥起的禀报声。

    “陛下,北境送来八百里加急,内阁几位重臣在宫外请求面圣。”

    “……”

    还有完没了?

    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陪陪媳妇孩子。

    云卿见帝王沉着脸,凑过去柔声劝说,“国事为重,陛下还是赶紧回宫去处理的吧,别误了正事。”

    萧痕抚了抚她精致的面颊,“会不会怨朕没时间陪你?”

    这话问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她敢说怨么?

    自己的男人是帝王是君主,注定要以天下苍生为重,使一下小性子,便有无数百姓遭殃,她承受不起。

    “才不用您陪呢,臣女最近吐得厉害,瞧着邋里邋遢的,可别叫您生了嫌。”

    说完,她推着他朝窗边走去。

    “等我月份大一些了,不害喜了,您再天天陪着我。”

    “……”

    萧痕哪里不知她是在为他减轻负罪感。

    此生能得如此贤妻,夫复何求?

    细细叮嘱了两个丫头一番后,他这才翻窗离去。

    “姑娘饿不饿?奴婢给您凉拌一根青瓜如何?”灵染在一旁询问。

    云卿实在没胃口,但考虑到腹中胎儿,还是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等灵染退出去后,青兰扶着她靠在软榻上。

    云卿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从暗格里取出那份趁帝王不注意悄悄放进去的信笺。

    “青兰,我父亲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说完,她将信笺递给了她。

    青兰接过一看,眼眶渐渐泛了红。

    那时的永宁侯,是百姓心中的守护神,她实在想不通哪个黑心肝的会坑害他。

    “他们怎么能这样?侯爷可是拿命在守护南萧的百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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