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肚子,像是六七个月大的,可这女人与庆国公府世子和离还不到五个月。
也就是说……
眼看御前总管领着两个女官过来准备请她出去,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云氏,你这孕期该有六七个月了吧?本宫很好奇和离才不到五个月的你,怎会有这么大的肚子?”
说此一顿,她猛地拔高声音呵斥,“莫不是你……混淆了皇室血脉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大殿中的朝臣与命妇们也纷纷反应了过来。
是啊,裴世子与云女三月下旬和离的,至今也才四个多月,可瞧她这孕肚,不像是怀孕四个月的。
难道她孕的是裴世子的骨血?
又或者说她与裴世子未和离之前就引诱了陛下?
若真是这两者之中的其一,那她还有什么资格为后?
别说为后了,混淆皇室血脉那是要被凌迟处死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这孩子真是陛下的,那也是婚内所怀,日后必遭人诟病。
“说啊,你这肚子究竟怎么回事?”康宁大长公主步步紧逼。
云卿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脸上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
“殿下为了阻止我为后,竟开始胡乱攀咬,真叫我大开眼界啊。”
康宁大长公主被她这么一讽刺,勃然大怒。
“你这个不知廉耻妖魅惑主的东西,解释不清楚就开始抨击本宫,你好大的胆。”
说完,她又厉目横扫向台阶下的文武百官。
“说话啊,都哑巴了?”
被她这么一喝,朝臣们如梦方醒,纷纷屈膝下跪。
苏相道:“陛下,大长公主言之有理,云女的孕期不明,恐混淆皇室血脉,还请您明察。”
阻止云氏为后,说不定还能影响云家军的士气,给镇北侯制造可乘之机。
吏部尚书附和道,“皇嗣的身份存疑,恐动摇国本,立云女为后更是使不得,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康宁大长公主眸光犀利的盯着云卿。
她倒要看看此女怎么给自己解围。
今日任她舌灿莲花,她腹中这孽障也只能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和离才四个多月,却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给她一百张嘴,她也说不清。
萧痕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刚准备喊顾院首出列为他们解惑,端坐在席位上的太后突然开了口。
“二弟妹,你当初怀辰儿跟嘉诚,孕四个月的时候,小腹是不是也如云氏这般大?”
太后不愧是太后,一语戳中要害,简单干脆又利落。
放眼整个盛京,谁人不知豫亲王妃当年怀着双生子,后产下一对龙凤胎?
她的话,最有说服力了。
豫亲王妃急忙出列,她刚还和大家一块疑惑云女的小腹为何这般大。
听太后点到她的名,立马就明白过来。
竟是和她当初一样怀着双生子么?
那这云氏女的福气可真够大的。
“回皇嫂,臣妇当年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小腹确实如长宁郡主一般大。”
说此一顿,她故作惊讶的问:“难不成郡主怀的也是双生子?”
“……”
“……”
这话一出,大殿内瞬间寂静无声。
康宁大长公主的身体微不可闻的轻颤了两下,面色已是难看至极。
双生子?
云氏怀的竟然是……双生子?
这怎么可能?
太后缓缓起身,踱步走到云卿面前,伸手攥住了她纤细修长的手指。
“孩子,别怕。”
云卿原本是不怕的,可听了太后这话后,眼眶开始泛红,湿润。
她这些年遭受的指点谩骂太多了,无论是李氏还是徐氏,都冷眼旁观。
唯有太后,认定了她为儿媳,便强势的护着她。
“不哭。”太后笑着抬手擦拭她眼角蕴出的泪痕,牵着她面对朝臣,也面对康宁大长公主。
“哀家的儿媳怀着双生子,本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倒叫你们折腾得不像样子了,
既然诸位把话摊开了说,那哀家便与你们好好掰扯掰扯,免得日后哪个不长眼的置疑皇子的身世,
云氏是在和离后有喜的,这点毋庸置疑,毕竟哀家恪守祖训,绝不会允许她为臣妻时魅惑君主,
前几日哀家已经命顾礼将她的医案拿给我瞧了,孕期为四个半月,腹中有双胎,所以小腹瞧着大了些。”
说完,她转眸朝顾院首望去。
顾礼急忙开口,“臣以项上人头及全家老少的性命保证,娘娘孕四个半月,怀双胎。”
苏相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还以为能抓住把柄摁死云女,乱了帝王的心神呢,结果白高兴一场。
双胎!
她倒是好福气!
康宁大长公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嘴里不断地呢喃,“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太后睨了她一眼,对吴公公道:“送大长公主回府。”
“奴才遵旨!”
康宁大长公主打了个寒颤,扑跪在太后脚下,伸手扯住了她的衣摆。
“皇嫂,云氏乃和离之女,不堪为后啊。”
太后摇了摇头。
那日在慈安宫与她说的,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眼下也不必跟她讲情分讲脸面了,疾言厉色道:“云氏若不堪为后,那还有谁能为后?你余家的女儿么?”
这话一出口,下首的余家人纷纷跪倒在地,皆满脸惶恐与不安。
他们怨死康宁大长公主了,自己作死不说,还连累整个婆家。
“娘娘息怒,余家绝无此等野心,还请您明鉴。”
“请陛下,娘娘明鉴。”
康宁大长公主如同失了魂一般,无声的瘫坐在地上。
被两位女官搀扶着离开时,也一言不发。
太后收回视线,牵着儿媳的手走到儿子面前,将她交给了他。
“护好你的媳妇。”太后用着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训诫。
“……”
皇帝陛下抚了抚额,他想护来着,这不让她老人家抢了先么?
帝后二人携手入座后,原以为下面的朝臣暂时会消停消停。
可……
一绯袍官员从席位上站出来,走到大殿中央笔直的跪下。
“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萧痕皱起了眉。
云卿也皱了眉头。
不为别的,只因这人是太傅李长渊。
当年先帝任他为翰林院大学士,后又兼太子太傅。
他是今上的授业恩师,也是无数寒门学子的老师,以两袖清风而闻名于世。
如今往这一跪,必是要行劝谏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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