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大掌猛然收紧。

    他若是同意她去陪产,前两日就不会将她带回宫中。

    “柳嬷嬷是内廷最好的接生婆,经验丰富,我跟永乐都是她接生出来的,有她在那边坐镇,你大可放心。”

    云卿倒不是担心程雅在生产的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而是三年前答应过她,会陪着她分娩二胎的。

    加上雅雅如今处境艰难,余淮肯定不会去陪产,那她就更得走这一趟了。

    “臣妾就在外面守着也不行么?”

    萧痕垂头吻了吻她头顶的发丝,语调坚决道:“不行!你现在不适合待在那样的环境里,卿卿,你听话。”

    云卿隐约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颤,心思急转间,隐隐明白了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自男人怀里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女子分娩之类的医书?”

    只有那上面才会详细的记载孕妇生产时的场面。

    他这明显是被吓着了!

    “卿卿。”帝王垂首与她额头相抵,哑声道:“单胎的风险原本就很大,双胎……朕不敢想。”

    果真是这样!

    她就说他怎么一听程雅分娩就如此紧张,原来在自个儿吓自个儿。

    缓缓伸手捧住他的脸,轻柔的道:“臣妾不会出事,我向来信守承诺,说陪你携手共白头,就一定会做到。”

    说此一顿,她思忖了片刻又道:“豫亲王妃当年不也怀着双胎么?还不是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

    如今整个太医院都在为臣妾调理身子,松弛盆骨,定能助我顺利分娩的,你别担心,别害怕。”

    短暂的沉默过后,颈间传来男人沙哑低沉的嗓音,“你记住刚才说的话。”

    “……”

    被他这么一闹,云卿倒是歇了去别院陪产的心思。

    她本身就是个孕妇,再加君臣有别,过去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添乱,还不如留在宫里等消息。

    萧痕知她担忧,试图找话题聊,分散她的注意力。

    “朕准备派冥起去鲁城接应西越大皇子。”

    云卿听罢,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

    让冥起去保护西越大皇子,护送他来南萧迎亲,娶的还是冥起喜欢的小公主……

    这人可真损啊!

    “您就不怕他因爱生恨,半路上将人给弄死?”

    帝王嗤的一笑,“他要是真有这魄力,朕为他收拾烂摊子又何妨?

    怕只怕他一直不开窍,眼巴巴的将人接过来,又眼睁睁的看着他迎娶永乐。”

    云卿抚了抚额。

    其实这也怪不得冥起,他自幼丧母,为父亲所弃,被继母害得血洒乱葬岗,后又成为暗卫杀人无数,心已经麻木了。

    永乐那般明媚张扬活泼开朗的姑娘闯进他生命,那是他人生中最亮的一抹光,他肯定也迫切的想要抓住啊。

    可一个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一个是双手染血的暗卫,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也正常。

    “这把火烧得够猛,但愿他能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吧。”

    “……”

    帝后说话的功夫,别院那边又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娘娘。”窗外传来灵鸢的声音,“余少夫人已经生了,属下特意入宫来向您禀报情况。”

    云卿睨了萧痕一眼,起身绕过桌案走下御阶,缓步朝窗边而去。

    “怎么样?她如愿了么?”

    灵鸢微微倾身,凑到她耳边低语一番。

    皇后娘娘闻言唇角微勾,语调平缓道:“余少夫人二胎又产女,康宁大长公主的愿望落空,为儿子纳妾情有可原。”

    灵鸢微怔,转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拱手道:“属下这就按照您说的对外宣布。”

    云卿轻嗯了一声。

    眼看灵鸢转身准备退下,她似乎想到什么,又急忙喊住她。

    “灵鸢,你将手头上的事交给灵尘去处理,自今日起待在乾宁殿保护陛下。”

    冥起去鲁城接使臣,这帝王宫殿的防御就会减弱,必须谨慎着点,她只相信灵鸢。

    灵鸢倒没问什么,颔首应了一句后悄悄退了下去。

    “余淮不是无能之辈。”萧痕在她身后缓缓开口。

    “他这几年之所以隐忍不发,全因余家的命脉被大长公主把控着,他不能轻举妄动。”

    云卿倏地转身,定定的注视着他,“陛下的意思是余淮对大长公主言听计从,不过是一时妥协?”

    萧痕踱步走到她身侧,抬手圈住她的腰肢将她拥进怀中。

    “二十出头当上大理寺少卿,协助正卿审理多桩大型案件,又岂是泛泛之辈?

    虽然这官位是大长公主从先帝手中替他求来的,但他本身的能力并不弱,

    还有,作为长公主之子,他深知自己如果不跟母亲剥离干净,日后很难入阁,

    以前朕也引导过他,他若能摆脱皇亲国戚这个身份,朕便将刑部交给他。”

    云卿听后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余淮想在朝堂上一展抱负,可因着自己是长公主的儿子,很难入政权中枢。

    倘若他能摆脱公主府的桎梏,一心只效忠君主,那他便前程似锦。

    否则……大理寺少卿就是他为官生涯的终点。

    “听陛下这么一说,臣妾越发好奇他会怎么做,尤其是听到雅雅二胎产女后。”

    萧痕没接话。

    他也在等余淮给他一个答复。

    是跟大长公主继续绑在一块,做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四品少卿,还是脱离公主府做二品尚书位极人臣。

    男人忍一时也无妨,关键是忍过之后能否运筹帷幄,扭转全局。

    …

    安国公府并未派人去大长公主府报喜,两家虽然还有姻亲关系,但彼此陌生得如同世仇。

    大长公主还是从府里管事口中得知程雅产女的。

    意料之中的结果,她心里没半点失落,越发笃定自己为儿子纳妾是对的。

    程氏嫡女又如何?

    一连生两女,饶是安国公站在她面前,她也占着一个‘理’字。

    程家若是敢闹,善妒的骂名跑不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一个弄不好,还会影响到族中其她适龄女的婚事。

    只要程阔没老糊涂,就不会为了个出嫁的女儿毁了程氏一门的声望。

    公主府正殿内,大长公主立在窗前,淡声吩咐着院内的长史,“派人送些贺礼过去,他程家不知礼数,本宫不能不知。”

    长史听罢,眸中划过一抹迟疑之色。

    少夫人平安生产,虽然诞下的是女儿,但大长公主也该亲自走一趟,而不是随便派人送几件贺礼。

    这不存心打国公府的脸么?

    “殿下?这恐怕不妥,要不您还是跟大公子一块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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