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他差点没把她给吓死,结果这混账没半句安慰的话,开口闭口就是他的嫣然嫣然。
既然这么在意,离京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
但凡他留下一句话,又何至于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程夫人气不过,在衙役将人押下去之前伸手在他后脑勺上狠拍了几巴掌。
“死牢里得了,省得让老娘担心。”
“……”
衙役押走程霖后,罗修成绕过桌案走下了台阶,朝郭老夫人跟程夫人作了作揖。
“二位夫人,本官还要进宫面圣,就不与你们细说了,见谅。”
程夫人急忙回礼,“正事为重,大人请便。”
郭老夫人也朝他微微颔首。
罗修成又作揖,这才匆匆朝后院走去。
他一走,正堂内就只剩下郭老夫人与程夫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程夫人率先开口道:“老太君认为我程家会纳嫣然为妾么?
不不不,那是你们自己低看了自家的姑娘,不代表我安国公府也如此肤浅,
等此事了,我儿如果能活着走出大牢,我让国公爷亲自请求陛下为他们赐婚,
你郭家要不要给嫣然体面都不重要了,日后她是我程家媳,荣辱与我程氏绑在一块。”
这话就差没直白的与老太太说郭家不疼嫣然,她程家来疼,请郭家日后别再打扰她了。
郭老太君看着程夫人离去的背影,无奈一叹。
她左右逢源,力争利益最大化,最后却事与愿违,将两府都给得罪了。
唉!
…
罗修成匆匆走进后院,看到廊下负手而立的玄色身影时,微微一怔。
反应过来后他急忙上前行礼,“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萧痕从花圃里一株海棠上收回视线,淡声问:“你怎么看?”
罗修成何其老练,他自然明白帝王想知道什么。
能让君王亲自奔走的,放眼整个盛京,除了安国公府世子还有谁?
哦,对了,确实有第二人,永宁侯府世子,皇后娘娘的胞弟,新朝的小国舅。
这两人,才是天圣帝的心腹,永远不会失宠的那种。
“回禀陛下,若按正常情况来论的话,萧世子横行霸道强逼贵女,有罪在先,
程世子碰巧路过与之发生冲突,虽然伤了萧世子两剑,可也事出有因,
至于颈上那致命一击,那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出于防守下意识的挥刀。”
帝王扬了扬眉,“依你之意,程霖最后可无罪释放?”
罗修成斟酌了一下,摇头道:“他毕竟杀了人,即便不斩首,也得判流放或者囚禁,
当然,如果英亲王府能够就此作罢,不追究程世子的罪过,或许可以……”
后面的话没说,萧痕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行,朕知道了,前面带路吧,朕去见他一面。”
罗修成急忙应‘是’。
牢内,帝王见他那好臣子仰躺在草堆内,双手枕着后脑勺,右腿架在左腿上轻轻摇晃着,嘴里还叼着一根草屑,好不惬意。
“你还挺享受。”
程霖斜睨了他一眼,也不起身行礼,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没当御林军统领的时候。
“确实享受,你要不要也进来体验体验?”
立在帝王身后的罗修成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说这程世子不愧是陛下的伴读,两人自小一块长大,够胆。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估计早连滚带爬的过来求饶了。
他倒好,居然还敢耍滑,他那脖子上的脑袋不是他自己的么?
“程世子,陛下面前休要无礼。”
程霖翻了个白眼。
更无礼的事情他都做过呢。
夺嫡之初,他们天天被人追杀,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有今日没明日的。
那会儿他开玩笑的说了句‘喂,兄弟,若咱们能侥幸杀出重围,等你御极了,也让我坐坐那龙椅体验体验呗’。
当时他们都知道那是条没有退路的搏杀,要么登顶要么死。
开那个玩笑,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后来先帝驾崩,他们成功夺位,搬进乾宁殿的那日新帝自己都还没坐那龙椅,先指了指他。
他让他上去体验一下,算是兑现当年在困境里所做出的承诺。
满盛京的人只知他程霖运气好,被先帝选中给大皇子做伴读,
后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仗着年少时与新帝的情谊捞了个御林军统领。
可又有谁知道他为了辅助新帝上位,付出了多少心血?
世人皆说安国公府世子纵马扬鞭年少轻狂,一匹马一把剑游历天下,好不逍遥。
可又有谁知道他只是借着游历的名义出京培养势力?
他一手创建墨阁与千机阁,命他们奉大皇子为主,誓死效忠大皇子。
所以他程霖日后哪怕真的位极人臣权倾天下,也不是靠着程家的荫庇,更不是靠着与大皇子年少时那点情分。
他所拥有的权势,地位,包括帝王的信任,重用,都是他真刀实枪拼出来的。
“把门打开。”萧痕淡淡地开口。
罗修成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之色,转瞬即逝。
他急忙从衙役手中接过钥匙打开了牢门。
帝王淡淡的道:“你亲自在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朕有要事跟程霖商议。”
“是。”
程霖一听‘要事’二字,就知道某人又要奴隶他。
不是,他才刚回来,就不能让他休息几天放松放松么?
这牢房虽然简陋了点,但安全啊,他都不用费脑子,闭着眼随便怎么躺怎么睡都行。
一旦出去了,哪还有这么悠闲的日子?
猜到颠皇想让他做什么,他索性侧过身背对着他开始装死。
萧痕踱步走进来,在他身旁寻了个位置盘膝而坐。
男人一身玄色暗龙纹锦袍,衬得他尊贵优雅,与这阴暗潮湿的大牢格格不入。
程霖翻了个白眼。
好好的乾宁殿不待,跑到京兆府跟他抢牢房,这是哪来的毛病?
“陛下很闲?御案上的奏折都处理完了吗?臣惹出来的烂摊子收拾妥了吗?”
帝王理了理玄色衣袖,淡声道:“你起来,咱们商议一下如何反制苏党。”
眼下还热,牢内没备褥子,程霖索性抓了把草盖在脸上。
他就知道他屈尊降贵来探监准没好事。
萧痕睨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问:“朕的表妹,你不想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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