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怔愣过后,她又将头转了回去。

    “青兰,本宫刚才是不是说梦话了?好困,我再睡会,别让人进来扰我。”

    皇帝陛下挑眉看着她纤细柔美的背影,嗤的一笑。

    他有那么可怕么?

    瞧把她吓的!

    出息!

    “原来是做梦了?来,跟朕好好说一说你都做了些什么梦?

    朕刚才可听到你提及了你的表兄,怎么,梦里都在想他呢?”

    “……”

    “……”

    完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皇后娘娘身体紧绷,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下好了,真要遭殃了。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越发的凛冽,她也顾不得装睡了,猛地转过身,可怜兮兮的望向榻边的男人。

    “陛下……”

    立在一旁的青兰忍着笑,朝帝王屈了屈膝,作势就要退出去。

    皇后娘娘见状,急忙伸手攥住她的衣角,又眼巴巴的看着她,恳求她别走。

    好似只要她不走,某人就拿她没辙,不会把她怎么样似的。

    青兰朝她眨了眨眼,一副‘您自求多福’的架势,而后一点一点掰开她攥着她衣角的手指。

    “乖啊,奴婢得去厨房瞧瞧给您熬的安胎药好了没,不能留下来陪您了。”

    云卿垮了脸,五官都扭在了一块。

    “青兰,你不爱我不疼我了。”

    “……”

    青兰极力忍着笑,匆匆退出了内殿。

    唯一的挡箭牌走了,皇后娘娘只能认命似的望向负手立在榻边的男人。

    “陛下怎么每次来凤仪宫都不让宫监通传?”

    萧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朕回自己媳妇房里还用得着通传?是你做贼心虚,还赖上我了。”

    云卿瞪眼,“什么做贼心虚,我又没背着你偷……唔。”

    呼吸被堵住,所有的声音都消弭在了男人的唇齿之间。

    一番折腾后,他双手撑在引枕上,垂首凝视着她绯红的面颊。

    “三年前若嫁给了姚子亭,就与他琴瑟和鸣,给他生儿育女,嗯?”

    皇后娘娘虽然圣眷正浓,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门清。

    这种时候,就不能嘴硬,否则收不了场的。

    她笑眯眯的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满脸讨好道:

    “当年太子殿下之所以任由我下嫁裴家,是算准了自己能拿捏住裴玄,不叫他与我圆房,

    可若联姻的对象换做表兄,我想太子殿下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这场大婚的,毕竟他那么爱我。”

    啧!

    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能将男人哄得团团转。

    她与姚子亭独处时,是不是也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想着想着,皇帝陛下心里就止不住的冒酸泡。

    云卿嗅到了浓烈的醋味儿,急忙回想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

    没什么不妥啊,这人的醋劲怎么越来越大了?

    “陛下,臣妾说错了吗?还是说……你会任由我嫁给表兄?”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

    “以后不许喊他表兄。”醋皇咬牙切齿的警告。

    云卿撇了撇嘴,“不喊表兄喊什么?子亭?”

    嘴角传来刺痛,她急忙改口,“姚侍郎,喊姚侍郎行了吧?大醋缸!!!”

    皇帝陛下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伸手将她托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大掌顺势贴上她隆起的小腹。

    “你说得不错,若岳父三年前真将你许给姚子亭,朕……太子会想尽办法搅了这桩联姻。”

    云卿噗嗤一笑,“这不就得了,横竖我都嫁不了姚华,你醋什么?”

    帝王埋首进她的侧颈,嗅着她身上沁人心脾的体香,沙哑着声音道:

    “若姚华当初执意娶你,而岳父也赞成这门婚事,我不一定阻止得了。”

    云卿想了想,开口道:“姚华向来端方守礼,乃正人君子,他不会强行为之的。”

    这夸赞之词顺口就来,在她心里那姚二郎就如此优秀?

    皇帝陛下啧啧了两声,阴阳怪气道:“是,他端方守礼,他正人君子,

    朕枉顾礼法,小人行径,趁臣子不在家强夺臣妻,恬不知耻。”

    皇后娘娘听罢,又好气又好笑。

    这人可真是……

    她缓缓转头与他对视,伸手捧住他俊郎的脸庞,将额头抵在他鼻尖上。

    “巧了,我向来离经叛道,不喜闺阁女子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端庄做派,

    所以比起那些克己复礼的君子,我更喜欢反其道而行的疯子,

    你若端着一副读书人的架子,整日里在我面前唠叨,让我守礼,我反而不喜,

    三年前我对你只是产生了一些情愫,丝丝缕缕的,并不浓烈,真正爱上你,是重逢后的那数月相处,

    强势的你,霸道的你,不顾礼法的你,肆无忌惮的你,都撞在了我的心尖上呀。”

    说完,她仰头凝视着他,清澈的双眸酝满了笑意。

    “你瞧,我眼里是不是装的全是你?”

    萧痕看着她眸子里倒映出的自己,缓缓伸手抚了抚她精致的眉眼,与她额头相抵。

    醋意退去,只剩满腔的柔情。

    “朕与姚华说开了,日后你不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提起他的时候也无需谨小慎微。”

    云卿着实松了口气。

    他们君臣能解除隔阂,不为她所累,是朝廷之幸,万民之福。

    帝王再圣明,也得贤臣辅佐才行,有姚华那样的治世文儒,朝堂定能政治清明,欣欣向荣。

    “那陛下是不是打算重用他了?”

    “嗯。”帝王轻应了一声,没与她细说。

    前朝有他在,无需她劳心费神。

    云卿也聪明的点到为止,不再刨根问底。

    后宫干政是历朝历代所忌讳之事,她无意触碰。

    她可以享受帝王的宠爱,有时还可以在他面前撒撒娇,但不能恃宠而骄。

    “臣妾就知道陛下是圣贤之君,能遇到您,真是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啧!

    又开始了!

    这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哪个男人听了不迷糊?

    反正皇帝陛下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溺死她的柔情蜜意里。

    “夜已深,我来侍奉娘娘吧。”

    云卿唇角的笑意一僵。

    原来在这等着呢!

    她抱着圆滚滚的肚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手脚并用爬到了墙角。

    “本,本宫不需要。”

    帝王笼罩过去,出口的话低沉沙哑,“乖,听话。”

    “……”

    …

    中州。

    千机阁分舵。

    书房内,冥起满脸诧异的看着灵鸢。

    “你,你让英亲王收集他儿子鱼肉百姓的罪证一并带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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