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以为经过这么多的事，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可是，听到妈口中的“我们一家”的时候，她还是破防了。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死死盯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你一家？”
“那我呢？”
“我算什么呢，妈妈！”
一瞬间，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黄昏。
妈带着她给她找的有钱人家的少爷来家里，要她嫁给那少爷，换取被关在监狱里的家暴＋杀人的爸爸的自由。
那天，她也是这样问的。
对你来说我算什么，妈妈！
妈看到白榆的泪，有些慌乱。
她知道，白榆轻易是不会哭的。
“对不起，小榆。”
“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她说。
白榆：我在找你，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的吧？
妈扁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知道，我都知道。”
“你是个好孩子。”
“你心疼妈。”
陈森：阿姨，你至少应该给白榆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或者找人传个话，告诉她你还活着啊。为了找你，她四处奔走，天黑了都在街上。那会儿正是a市最混乱的时候，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
陈叔：是啊，我们都以为你凶多吉少。
妈看了眼身后那个“囧”字脸男人，又看了看白榆：
“他，他不让我联系你。”
“说你那么聪明，一旦联系了，肯定会猜到我在哪儿。”
白榆骇笑：
“你的一生，都要被垃圾男人控制吗？”
“先是我那亲生父亲，接着又是这个男人。”
“囧”字脸不乐意了：
“小榆，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都不了解我，怎么知道我是垃圾的？”
“不过，你那亲生父亲确实是个垃圾。”
“你妈跟着他受了不少苦，是我拯救了她。”
白榆冷笑：
“拯救？”
“看看她穿的满是毛球的衣服，看看她粗糙的手，看看她晒的黑里透红的脸。”
“这是，又给你生儿育女，又操持家务，还打着工养你和你儿子，才弄成这样的吧？”
“到底，是谁拯救谁？”
“囧”字脸男人大惑不解：
“这怎么了？”
“哪家的女人不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不打工？”
白榆想起妈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样子，想起自己打两份工，累到走路的时候都想睡觉，突然觉得心酸极了。
“呵！”
她笑，
“我家的女人不用操持家务不用打工养家啊。”
“有我顶着呢。”
妈红了脸，垂下了头：
“对不起，小榆。”
“妈那会儿，心情不好。”
“再加上我觉得我的悲剧都是你爸造成的，而你身上流着你爸的血，所以我也，也是有些恨你的。”
白榆点头：
“原来，这才是根源啊！”
“但是我不明白。”
“你厌恶我身上留着的属于那个男人的肮脏的血，你厌恶那个男人，但你还要让我救他，为什么？”
“还有这个男的，不可能是你失踪那晚上认识的吧？”
“你们早就暗度陈仓了，对不对？”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白兴业，让他死监狱里，你跟你的相好开开心心在一起不就行了吗？”
妈羞愧地抬不起头：
“小榆，你给妈一点面子。”
白榆：不给！
妈被这直白的话给噎住，她看了眼围观的众人，抽了抽鼻子，说：
“那天晚上你没有回家，我太害怕了。”
“正好他来找我，我，我想着一个在那种状况下还担心我，不顾危险来保护我的男人，是可靠的。”
“再加上你拒绝了季少的求婚，你爸大概率是要在牢里待一辈子了。”
“他让我跟他走，我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怕你阻止，所以，我们在你来之前就走了……”
白榆冷笑：
“哦？”
“我来之前，天还没亮呢。”
“你那么容易害怕的人，怎么就不怕了？”
“囧”字脸男人一脸得意：
“那自然是因为有我在她身边。”
“我一个大男人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吗？”
陈森：哈？你要是大男人，还用得着出现在这里？
“囧”字脸男人的脸更窘了，哀求道：
“小兄弟，此一时彼一时。”
“人都有落难的时候，你就嘴上积点德吧。”
白榆：妈，其实你早找好了下家，对吧？那为什么在我劝你忘记那个人渣的时候要表现出一副一生只爱他一个的样子呢？为什么还要那么真情实意地去救他出狱？即使搭上我的婚姻也在所不惜。
“囧”字脸：你这丫头是个聪明人，怎么连这都想不明白？那自然是因为她一直在我和你亲生父亲之间摇摆不定，但更偏向你亲生父亲。你当初要是答应了季辰南，季家把你亲生父亲救出来，自然也就没我什么事了。可你没答应你妈，让她心灰意冷，再加上那天晚上异能复苏，你又不在，我呢，正好在你们那小区的朋友家做客，顺道过去看了看她，这么多巧合在一起，才促成了我和她的姻缘嘛。
妈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囧”字脸：
“你那天不是特意来看我的？”
“你本来就在我们那个小区？”
“囧”字脸捂住嘴：
“我，我没说。”
妈愤怒了一秒，正好怀里的婴儿尿了，她急忙给孩子把尿，把这茬丢到了一边。
“囧”字脸观察着她的脸色，知道自己安全了：
“嗨，计较那么多干嘛啊？”
“不过是不是特意来看你的又怎么了？”
“咱们证都领了，娃都有了，还能离咋地？”
白榆看到妈在那里装出很忙，没有听到“囧”字脸的话的样子，忍不住冷笑。
她超爱！
她不在乎这男人骗她！
她把浓烈的爱捧给了两个渣男，只把指缝中漏出的一点给了她这个当女儿的。
“季少，您杀了我消气。”
“放过我的女儿。”
“她才十八岁。”
她曾经这么说。
这是白榆唯一能想起的，妈妈爱过她的证据。
“你要我怎么帮你们一家？”
白榆问。
妈死鱼一般的眼睛里有了光：
“小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妈妈的。”
“妈其实，真的没想过要拖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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