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懂，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宁愿和我爸维持着形同虚设的婚姻，却不选择离了婚随性地活。许叔叔，你不想让她离婚吗？不想和她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吗？”
“柠柠！”许知年沉下脸。
周柠却面无波澜，“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也知道我早就知道，只不过我们心照不宣而已。许叔叔，我今天说出来就是想问你，她为了陈年旧事把她自己困在沈家，你也帮着她为了名利斗争浪费时间，你认为，这真的是对她好吗？”
见是已经到医院门口了，周柠整理好头发下车，看着出神的许知年又说：“许叔叔，你在这里照顾我妈，我先进去了。”
许知年担忧地看着她的脚，“我抱你上去？”
“不用，我妈身边不能离人，等她醒了，你替我跟她道个歉，是我说错话了。”
“嗯。”
许知年犹豫了下，又说：“她刚才是情绪失控了才那样对你，你别往心里去，其实她很在乎你的。”
周柠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她是我妈，我怎么可能跟她记仇。”
她转身，脚下一高一低地走进医院的大门，她面上无害，只是那双眸子，冷得彻底。
在乎？
她不信。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渴望被爱，自欺欺人的孩子了。
无所谓爱与不爱，现在，她只想做她认为对的事。
周柠走到灯下，用手机摄像头当镜子把头发整理整齐，用头发挡住额角发际线边缘磕碰留下的红印。
确认脸上除了最初的巴掌红印，没有别的伤处后，她才走向护士台。
等她找到人时，就见沈明修坐在走廊长椅上，微躬的背略显颓废，冷峻的面容带着少有的恐慌。
周柠的脚步声太明显，沈明修很容易就发现她的靠近，目光落在她明显红肿的脚腕上，他眉头微微皱起。
她的脚，看着好像更严重了。
周柠刚在他身旁坐下，沈明修就驱赶说：“爷爷还在里面没有消息，我走不开，你先找医生看看你的脚。”
“不着急，没关系，这种时候，我哪也不想去，我也要等爷爷的消息。”
“快去！”
周柠坐着不动，头皮疼得发麻，她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目光落在沈明修的后背上。
那么粗重的拐杖打在身上，伤得一定很重。
周柠自责愧疚的同时又很生气，于是看沈明修的眼神带着不悦。
沈明修同样也不悦地看着她，“你别给我添乱了。”
周柠别过脸，“放心，我不用你管！”
沈明修深吸一口气，腾地站起身，这时病房门被打开，有医生走出来，沈明修立马迎上去，周柠见状也单腿跳着上前。
“医生，我爷爷怎么样？”
“送来的很及时，老人的情况已经稳住了。以后你们可千万小心，上了年纪的人，不能情绪过度波动，万一因高血压造成脑溢血，后果很严重。”
沈明修终于松了一口气，周柠问：“我爷爷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就醒了，老人血压偏高，建议留院观察三天，如果状态平稳了，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谢谢医生。”
看着沈老爷子面容虚弱的被推出来，周柠担忧地跟着，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沈明修连忙扶住她，却是刚好被抓住刚刚周清掐她的位置。
周柠疼得下意识推搡，却见沈明修深皱起眉。
“我碰到你的伤了？”周柠慌乱地收回手
沈明修绷着脸把她抱起来，“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别乱动。”
沈老爷子被送进单人病房，沈明修跟进去，把周柠放到椅子上。
“别动，我去叫医生过来。”
沈明修出去不久后便回来，身后跟着一位外科医生，后面还有为护士推着推车。
医生先检查了周柠的脚腕，“没伤到骨头，但是软组织挫伤严重，建议一周内少走动。”
给脚腕上药时，周柠全程忍着没出声，沈明修在一旁站着，脸色很难看。
医生看看周柠身上各处的伤，问：“你这是怎么伤的？”
“不小心摔的。”
医生没再说话，却不善地看了沈明修好几眼。
门外出现一个黑色西服的男人，喊了声：“沈先生。”
沈明修转身出去。
医生已经给周柠脚腕上缠好绷带，低声问：“是不是你老公打的你？”
周柠嘴角抽了抽，“不是。你误会了。”
“真不是？我可以帮你报警。”
“真不是。”
周柠看着再次出现在门口的人，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医生给周柠手臂上好药，包扎好后，才对沈明修说：“每天换两次药，你去跟我拿药单吗？”
沈明修朝门外安排一声，周柠透过门口看着，还是那个黑色西装的男人跟着医生离开。
“那是谁？”周柠问。
沈明修答：“保镖，省得不相干的人过来打扰爷爷休息。”
不相干的人，说的谁，周柠不问也知道。
她垂眸，“今天的事，对不起。”
沈明修却不领情，“别什么事都往你身上揽。”
“我是替……”
“不需要你替，我也不接受！”
“……”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安静得让人无所适从。
周柠担忧地说：“你……先去让医生看看你的伤吧，爷爷这里我来看着。”
沈明修睨了她一眼，转身到一旁坐下，显然不愿意去。
“你真的不要紧吗？你别强撑着。”周柠不赞同地看着他，当时看他顶着伤背爷爷时，她就在担心，他可真能忍。
“啰嗦，安静会儿。”
沈明修双臂搭在膝盖上，垂下头时深皱了下眉，再抬头时又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周柠还想说什么，病床上的人动了下，周柠立马起身，沈明修眼疾手快地推着轮椅到她面前，周柠坐上去，就听见沈老爷子的声音：“柠柠？”
“我在，爷爷。”
沈明修把周柠推到床边，看到沈老爷子伸出的手，周柠立马握上去，两眼通红。
“爷爷，你好点儿了吗？”
沈老爷子却是冷下脸，浑浊的双眸瞪着周柠身后的沈明修，“你出去！”
“爷爷……”
周柠正要替沈明修说话，却见他一言不发果断地出去了。
“别管他，我不想看见他。”
沈老爷子骂了一声，抬手摸摸周柠泛着红指印的脸。“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明修打的？”
“当然不是。”周柠连忙解释：“爷爷，您怎么会问都不问就觉得是他动的手呢，他怎么可能啊。”
老爷子长舒一口气，随即又说：“我问了，他没否认。”
周柠很快明白了，妈妈跟爷爷说得模棱两可的，爷爷问时，沈明修因为她的脚伤，没有反驳，就造成了误会。
老爷子也很快明白过来，没再多问，却是一副惆怅的样子。
“犟骨头，冤了他也不吭声，打他他也不动，估计是因为我骂他不如你大哥，跟我赌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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