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于谦在归来后,也带领大军协助天子,围剿了赤云通等叛逆,这无疑又是一个功劳。
朱祁钰感觉一阵头疼。这位大明的国柱,于太保实在太厉害了。
这功勋一件接着一件,让他不知奖励什么为好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请教了后宫的吴太后。“皇帝啊,呵呵,看来还得母后教你。”
“你先说说像于太保这样的人,官职,爵位,财富都不缺了,还有什么奖励能让他满足的”
朱祁钰想了一下,而后眼前一亮:“家族”他本就是穿越者,虽然来了半年了。但骨子里,有时还是现代人的思考方式。
此时,他终于站在了于谦这些士大夫的立场上考量了。
这些人,很重视亲族关系的。
就如他那老丈人冯太傅,就把自己家族的子弟,接到了京城,亲自教导。
为何不就是希望家族能够繁盛,延续下去吗
于谦性格刚直,铁骨铮铮,他也许不是太在意个人的得失。
但对于家族之事,他定也不能免俗。
既然对于谦不能再升迁了,那就恩赏他的家族子弟啊。
想到这,朱祁钰立即令成敬,礼部,吏部拟定旨意,恩赏于太保的家族子弟。
当然,除了于谦这个主帅之外。
郑海王这个大将,以及主管后勤物资的杨半城,同样再次得到了极大的奖赏。
一个加了五军都督府的佥事衔。
一个则是加了户部的主事衔。
其余将士,皆按功授奖,或者升迁,或者钱粮,布帛,牲畜,田产。
可以说,朝廷内外,皆大欢喜。转眼间,月余时间过去了。深冬终于来临了。
江南,竟也飘起了大雪。
南京皇宫里,大殿上,生起了烤炉。倒也不至于太过寒冷。
“陛下,北方的奏折,已经被凛冬天气阻断了。”成敬躬身禀报道。
“朕知道了,好在北方各地官府,应对此次天灾得当,朕相信他们能度过此次难关的。”
朱祁钰感叹道。
接下来的两个月,北方的奏折,因极端的天气,再也达到不了南京城了。
不过,他并未有太多的担心。
因为这几个月,北方早已做了完全的准备。
此时,他只需要等这极端天气过去,冰雪融化之后,就可以北上回京了。
“对了,成伴伴,你的家不也是江南的吗”
“如今朝中也没有了太多的事,不如朕让你休沐一段是时间”
其实,朱祁钰已经不止一次提及此事了。
不过,这成敬却一直以无脸面见先人为借口,不愿归乡。
但朱祁钰知道,他对家乡的亲人,却始终都很关心。
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把自己的俸禄所得,寄回到家乡。
从这能看出,成敬并非是冷血之人。
他也是有血有肉,有着深沉情感之人,只是始终压抑着,从不表露出来而已。
“谢陛下体恤,奴婢的事,会自行处理好的。”成敬依旧是那种不咸不淡的表情。不过,这次朱祁钰却是不准备给其借口了。
“成伴伴,朕一出宫开府,你就追随在左右。在朕心中,其实你早已亦师亦友。”
“朕不希望看着你因为心中的郁结打不开,而每日郁郁寡欢。”
“朕听小诚子说,前些时日,你又病了。”
“朕询问过太医了。他们说,你这是因为心郁所致,气虚不宁,精神抑郁导致的。”
朱祁钰这次的语气,极为的凝重。
熟知历史的他知道,历史上其实并非没有好太监。
其实,不但有,而且,很多也是忠诚刚烈之士。而成敬就是少有的忠贞之士。所以,他不想让其早早地挂掉。
他要保住他的小命,让他再效忠自己二十年,直到下一代的内宦培养起来。
解决成敬的心病,这不但是他自己的事。也是为了自己着想。
在朱祁钰看来,如今除了成敬,还没有任何一个太监,能够担任掌印太监,秉笔太监。
这可是内相,是与内阁首辅齐重的职位。绝不能随意委任。
若成敬像前世历史上一样早早地挂掉,那么朱祁钰真不知道该用哪个太监
他成王府虽还有几个精明强干的太监,但在各项能力上,还缺不少。
早早地把他们捧上高位,无疑是害他们。
厚德才能载物。
所以,成敬的心结,必须给他了结了
在朱祁钰看来,一个能力超凡的手下,往往胜过千军万马。。
成敬这个掌印太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才。
只有心结给他打开了,他才不至于郁结早早地挂掉。
当夜,锦衣卫指挥使唐剑,就把成敬老家近年的详情,全部带来~了。
成敬,其实就在距离不太远的吴淞-府。他并非姓成,而是陈。
因为自从受了腐刑之后,便自认-为羞辱了先人。无颜再见家乡父老,所以,便改了姓。
取名成敬。
陈氏一族,在当地虽称不上大的士族,却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书香门第。
哪怕成敬十年没有回过家乡了,但他的名声依旧在。
二甲进士,翰林院出身,如此荣耀,当地近几十年也才出一个而已。
不过,他身受腐刑,成为了太监,这个传闻更是热议。
按照情报上显示,陈比一族,这些年深居间出。
不敢抛头露面,正是家族出了这件丑闻。
他们不想看着众乡民,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所以,陈氏子弟都养成了十分孤僻的性情。
就算出门,也都是选在天色微亮,甚至深夜出行。
除此之外,他们家族的子弟,科举之路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从这十年来,陈氏子弟再未出现一个举人,就能士大夫阶层对他们家族的鄙夷。
从这也能看出,成敬身受腐刑之后,对家族所造成的影响之大。
朱祁钰此时也终于理解了,他为何不愿与家族联系了。
可成敬不知道,就算是他不与家族联系,也不能减轻家族所受的屈辱。
这十年来,陈氏一族也不是没想过迁徙他处。
可朝廷对陈氏一族的限制令,却始终未能解除,他们不能迁徙。
看到这,朱祁钰不由感到好奇。
自己登基也有半年了,难道当地的官府不知道成敬已经是掌印太监了吗
他们怎么还敢
要知道掌印太监,那可是能与内阁百辅相提并论的。
想当年,朱祁镇做皇帝的时候,掌印太监王振,权倾朝野,内阁的阁老,六部的尚书见了他,都得作揖行礼。
成敬做了掌印太监,虽然谦和,从不滥权,揽权,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泥人。
面对朱祁钰的疑问,指挥使唐剑则道。
“回陛下,吴淞当地的官府,和百姓,甚至陈氏族人,都不知道成掌印如今的地位。”
听了唐剑的话,朱祁钰终于明白了。
成敬自从腐刑之后,也改了名字,隔绝了与世人的交往。
亲朋好友,一律断绝了联系。
在朱祁钰的记忆里,成敬似乎多年都未曾离开过成王府。
自己成为皇帝之后,虽然成敬也成为了掌印,秉笔太监,但除了于谦等一些重臣之外,还真没人知道成敬为何人。
“成伴伴虽良苦用心,却不知世人险恶。”
“如今世人皆是攀高踩低,哪里还会在意人的出身。”
朱祁钰感叹道。
想到这,朱祁钰立即吩咐道。“唐剑,派人去把成伴伴一家老小,请到南京城。”
“是,陛下。”
吴淞府,流月镇。冷风呼啸。江南天气,比以往还要寒冷一些。
今日,一个陈氏子弟,带着几个仆从,罕见地出了府邸。
他们要去家族的林子里,砍伐些木材来,以此来取暖。
好在天气冷酷,路上没有几个人。他们很快到了家族的林地。
可是,当看到光秃秃的树林之后,陈氏子弟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的林地,已经被人抢一步给砍伐了不少。
若仅仅砍伐了一些枯枝,倒也无所谓。
但一些碗口粗的小树木,也被人砍了当柴烧。“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那个年轻的陈氏子弟,气的满脸通红,就差破口大骂。
这些年,他们陈氏子弟,因为家族出了一个受腐刑的长辈,便一直深以为耻。
所以,自感在乡里抬不起头来。
对于一些事,也就愈发的忍让。
如修桥铺路等乡里之事,他们陈氏也是拿出的最多。
甚至,连宅田、河道改流等出现争执,他们也是一再忍让。
可他们陈氏的一再忍让,在某些人看来,竟是软弱可欺的表现。
如今,这些人愈发的肆无忌惮了。回到府上。
当这个陈氏子弟,把事情的原委道出之后,其余的陈氏族人,也是怒喝连连。
隐忍了这么多年,非但没有减轻乡里人对他们的嘲笑,反而使之变本加厉。
“这一定是崔家干的,他们的林地,与我们紧挨着,这严冬来了,就砍伐我们的树木来当柴。”
“对,就是他们。自从他们家出了一个同知,愈发的傲慢,蛮不讲理了。”
“走,我们一同找他们去评评理去。”
不少的陈氏子弟,群情激奋。
说着,就要拿着家伙什,要去找崔家讨要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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