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老大自己知道原来制作砖头后续会裂开后,整个人也颓败的坐在那,双眼失焦的看着眼前的砖头。

    张秋月一颗心往下坠。

    黄翠芬看周老大那么惨,嘴唇嗫嚅两下,朝着骂周老大的人说:“你们一个个贱骨头,就该配黄建民那样的大队长,应该要无知无觉的把你们骨髓都掏空了,心肝肺都全拿去卖了,你们才心甘情愿!”

    “哎,黄翠芬你说什么呢!”

    “我能说什么,说你们不道德呗!”黄翠芬上次差点死了,周老大毫不犹豫冲过来的时候,她是真打从心底认可这个人的,最起码他知道他是干部,会懂得为人民服务。

    有这样的领导。

    她感觉安心!

    自从他当上大队长,红旗大队都变得有奔头了,精气神都贼足,各方面遇到问题了,但凡是能立即解决的,周老大都不打马虎眼,比黄建民好多了,结果他们一遇到事情,就要把周老大换了。

    真贱!!

    黄翠芬和他们撕吧起来,许多人都挺诧异的。

    这家伙前段时间还敢偷张秋月的稿子呢,还总是被张秋月打,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站出来说话。

    但黄翠芬是军人家属,一般人真不大敢跟她干仗!

    她就搁那口吐芬芳。

    民兵队队长和妇女主任和周老大日日相处,也清楚他的品行,都维护着他。

    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但更多的人还是以自身利益为主,想要让周老大赔钱!!!

    “我不管,我家本来就没钱,这段时间累的我腰疼、腿疼,我一声不吭的忍着,为的就是给我儿子娶媳妇,这一下子害我儿子彩礼都没了,他家是能赔我个儿媳妇吗!”

    “我闺女的嫁妆也在里头呢,你们为周老大说话的家庭条件都不错,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想怎么帮就怎么帮,有没有想过我们,我们都指望着年底分红过一整年,婚丧嫁娶全在里头啊!”

    “嫁娶我就不说了,我家人口那么多,一块钱都能顶多久的伙食了,被周老大那么一折腾,全没了,这让我们怎么过日子!”

    ……

    周老大听着他们的指责,有种天崩地陷之感,又很无力,似乎他做什么,事情都得不到一个好结果,他就该碌碌无为过一辈子,被人指责也只能认,因为他没被让人崇拜的命,所以就算他费尽心思去当好这个大队长也没用。

    一切都是徒劳。

    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干!

    他颓废地坐在那,很想大吼一句:“老子不干了!”

    但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感受到手掌被拽住时,抬头就看她妈出现了:“妈……”

    “妈什么妈,咱们得来分析分析该如何解决问题。”

    张秋月平时疯癫,但遇事时都是一边发疯,一边冷静、迅速的解决。

    周智林也握着他另一只手,和张秋月一起把他拽起来,看向他的眼神安定且平和:“我们家人多,总能有方法解决的。”

    “可是那么多钱……”

    周老大觉得,如果单单是让他不当大队长就算了,偏偏害那么多人欠债,他良心过意不去。

    “走吧,先回家。”张秋月开口。

    她开道领着周老大回家,总是没人阻拦的。

    但背后的诅咒和辱骂却是少不了的,还强硬的对着周老大说:“一天之后,你没给出结果,这件事情就你赔钱,我们也不管你怎么赔,反正你就是要赔!”

    关于钱财,谁能冷静。

    周老大回到家都一死了之了,反正他是个废人,在家也是给家里添麻烦,做个领导,还引得那么多人指责。

    周智林:“咱们先想想,负责人都有谁,砖头是认真检查过的吗?”

    他做过砖头,更知道后续保养,所以他有跟周老大很详细的说明了砖头制作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就算有残次品,挑选出来就没事了,成品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纰漏?

    “除了我去省城那几天,都是认真检查过的,但就算是省城那几天的数量,也没多少,代表着砖头就是坏的。”

    周老大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假设是他去省城时出现的问题,他还能推脱一下。

    可问题是,所有砖头都出了问题!

    周智林也皱眉:“运输都是谁送的?”

    周老大:“都是轮流送的,为的就是让大家学学拖拉机这项技能,而且送东西有三个人一起去,每次都是不同的人,总不能每次都联合起来算计我。”

    事情像是走到了死胡同一样。

    “爸妈,我大概率真得赔钱,不如你们跟我断绝关系好了,我一天赚十个工分,一个工分两分五,能赚两毛五,赚满一年就能有九十,还个二三十年就好了。”

    “我跟你一起!”刘小荷站出来说:“我们都是夫妻,到时候我跟你一起赚。”

    盼儿刚刚看到爸爸被那么多人骂,吓得现在还在哭,但也来到了爸爸妈妈身边。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周大雪在屋里头听到了,知道大概后说道:“我能跟肖祖根拿五十块钱。”

    周小雪也把六块三的私房钱拿出来:“这是我所有钱了。”

    连宋恩蕙看周老大那么惨,都给了二十。

    周老二眼巴巴看向绕钰清,绕钰清咬咬牙说:“我妈曾经给我留了笔嫁妆,有一百块钱,都能拿出来。”

    周智林:“我三块。”

    全场最少!

    周老大感觉自己快要惨死了,但偏偏他家里人又那么好,“呜呜呜……”

    张秋月想想那金条,不甘心的问:“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嘛,能不赔钱,咱们还是别赔钱,而且一个两个的,别给我哭哭啼啼的,老娘听着烦!”

    她是真不愿意出钱啊。

    好大一笔钱。

    呜呜呜……

    她要哭死。

    她是守财奴啊,忽然钱都要被干没了。

    她想死!

    一家三口停止了哭泣,周老大说:“妈,我估摸着就是经验不足,没有去砖厂好好学习,都是我太自大了,都是我的错,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会承担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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