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万的情况是死里逃生,经历这么一遭也同废了差不多,能救回来真的算一种奇迹。
在icu观察48小时无恙才转到普通病房。
李知来时,荣万刚吃了点东西,脸色的血色恢复了一点,看着仍旧是一副重伤之相。
“幺幺,林先生。”
“你们想干什么,出去。”现在的程叶就是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担心受怕。
“阿叶,你干什么!”荣万制止。
“我还能干什么?这次是你侥幸被救回来,下一次,下下次呢!我怀孕了万哥,我怀孕了!”
荣万未能体会到女性的在意点,没有事比压在心里的仇恨重要。
一句伤人的话出口。
“怀孕又怎么样!”
“你……”
李知没有掺和,安静的坐沙发里,晃着奶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
程叶十分伤心,涕泪横流的抱怨,“荣万你是不是人,我怀孕了!你就不能替我跟孩子想想?那个李曦月,你一直惦记着,都死了这么久为什么你要这么执迷不悟!”
“她死了,死了,可我还活着,我们还有孩子!”
荣万指着门口,“你在他妈说月月一句,给我滚出去!”
“我凭什么!”程叶更大声的吼回去!
两人对峙沉默时,李知慢悠悠开口,“我在京港有套房子,枫林苑的楼王,你在养些日子就转去京港,就在家里休息。”
“你什么意思?”荣万扭头。
李知抬头,弯了下唇,“让你活着的意思。程叶怀孕了,她的顾虑在情理之中,你如今这个样子也干不了什么。荣万,咱们刚到北城的时候,不是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先要苟住性命。”
荣万哪里肯听,面露失望,“你也背叛我?幺幺!”
李知深吸口,“不是出卖,二哥,你既然选择了程叶就应该对人家负责。虽然我不满意程叶总是拿阿姐来说事,如今的情况确实如此。”
“我知道你跟李暮朝在干什么,你俩认出了宋颖却没告诉我,是想背着我把人给弄死在随便找一个人给我糊弄不是吗?”
“阿姐的仇是我们三个人的事儿,不是哪一个人的事儿。”
提到宋颖,荣万就知没瞒住,“宋颖,死了吗?”
“死了。”
她慢慢悠悠的,补一句,“李暮朝也死了。”
“你重伤,跟死了差不多。有人搞我们,荣万,有人在耍手段!”
荣万满脸震惊,怔忡好一阵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李暮朝的死讯,没在李知脸上见到一丝波动,“李暮朝……哦不,李星辉他死了。尸体就在市一院的停尸间,我去见过,警察告诉我李暮朝绑架宋颖夫妻,把两人折磨死以后自杀了。”
“不可能!”
哐当一顿响。
荣万掀了小桌,桌上的东西散落满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星辉怎么可能自杀,他说了,弄死宋颖就要回郓城去见月月,他已经在郓城物色房子已经规划好了一切怎么可能自杀!”
荣万思绪乱了,赤红着眼,“孤儿院的人来报仇?不对,我们调查了这么久只有宋颖的踪迹,是北城……”
“不对不对,都不对。”
“其中有什么隐情是我没想到的?”
“他回北城这段时间,嫌少外出,出去办事的也是身边的人。哪里出了问题,事情完全不对。”
李知神色淡然,“你们在宋颖身上问出了什么。”
荣万的脑子一片混乱,“我还没去接触,是李星辉他先跟宋颖接触,我最近在忙着处理手中的业务,想等月月的事解决,咱们全部离开北城。”
一点线索没有,可能除了李星辉自己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嗡,李知这边来了条消息。
“那就这样吧,按我说的,休养两日就去京港,荣万死的人够多,差不多得了。”
“幺幺。”
“你要去做什么,幺幺,就剩咱们两兄妹相依为命,活着好不好。”
李知没回答,从病房出来就跟阿焉嘱咐,“按我说的,情况好转就把人弄回京港。”
阿焉点头,“你呢?”
她只笑不语。
电梯里,她回复了消息,“要去?”
宴沉变沉默了,不是之前那个独裁专断的太子爷。
“李知,有别的选择。”
“宴沉,我跟你说过没,我还有个阿姐。”她转过身来,有好长一段时间连个拥抱都没有。
男人的腰温热,窄瘦有劲儿。
她下巴抵在胸膛昂着头,像许多个白天,夜晚窝在怀里撒娇的样子,“我的阿姐是李星辉的亲妹妹,一个叫李星辉,一个叫李曦月。星月相随的亲两兄妹。”
“我们在孤儿院认识,那个孤儿院很奇怪,只收留很小的孩子,男生不多女生居多。”
“孤儿院的日子很苦,吃不饱穿不暖。我去孤儿院时特别小,阿姐就十分照顾我。”
“给我偷包子,偷馒头,抢别人家小孩的仙女棒,饼干。什么都先紧着我,护着我。”
“李星辉没有被孤儿院收养,在郓城像个小混混,结实了同样是孤儿的荣万。我跟阿姐在孤儿院里,李星辉和荣万在孤儿院外。我最小,他们都护着我。”
“……后来,阿姐死了。”
李知很平淡也冷漠,一双眼安静的看着宴沉,“那一天该死的其实是我,孙萍让我穿了件白色连衣裙,让好多孩子羡慕。”
“阿姐也很喜欢,我就脱下来就阿姐穿。”
“就是那么阴—差—阳—错!”
李知深吸口,垂下眼,藏在宴沉怀里,“就那么阴差阳错宴沉,孙萍就瞧了眼穿连衣裙的阿姐就让阿姐出了门。”
“原来都是隔天就回来,但那一次同阿姐离开的几个孩子都没有回来。孙萍不说,我每次去问就挨一顿揍把我关禁闭,地下室好黑好臭又好闷。”
“我记不得被关了多少天,等我从地下室出来还是没见到阿姐,我才从狗洞钻出去找到李星辉,荣万——”
“我们有去报警,四处打听寻找。”
电梯停在车库层,凉风直往身体里钻,宴沉抱紧李知,“腰腰。”
“我们找到阿姐了,找到了的。”
“在接近近郊的一条垃圾堆满的巷道,阿姐死了,白色的连衣裙被染红,阿姐浑身都是伤。”
“勒痕,鞭伤,烫伤,浑身青紫,找不出一点的好肉。”
“下体乌血一片早就干涸,垃圾堆里的老鼠,苍蝇,垃圾围绕着阿姐。”
她猛地抬头,眼里赤红,杀意翻滚,“你知道阿姐多好吗?阿姐特别特别疼我,对我最好,不管做什么都紧着我,护着我。”
“可是,我的阿姐被人抢走了,被人残害,凌辱致死!”
“腰腰。”宴沉捧着李知的脸,“腰腰,我们谈谈,能解决,什么事都能解决。”
“我能帮你。”
李知脸上挤出一个苦笑,“你确实能,但没必要宴沉。”
“月亮要悬于天,月亮不要沾染污秽。”
她微微一笑,把不知几时从宴沉哪儿偷来的手机还过来,“我已经跟邵慎时发了消息,我这边也联系了人。”
“在京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你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
“宴庭竹,平安顺遂,长乐无极。”
“腰腰。”
“李知!”
李知转身走的好快,熟练的绕过车库的路,上了一辆越野,就这么绝尘而去。
“操!”
宴沉咒骂声,打开手机看监控。
腰腰喜欢哪条白钻手表,若非吵架没摘下来过,而里面的定位软件?
就在这儿?
伸手一摸口袋,果然。
不止是手表,林爷爷给的手镯,蛇形的戒指都在他外套的口袋。
——
李知上了车,熟练的挽起头发扎了个高马尾,接过口罩,鸭舌帽,没急着戴掂在手里玩儿。
“幺姐,洪家,高家的人是分散,我们的人盯着。”
点了支烟,她撑着车窗,“觉得李暮朝死了,荣万废了就一点戒备没有是么?”
阿贤点了点头,“……是。”
“呵,真他妈觉得自己牛逼坏了,另外两条老狗按兵不动想坐收渔翁之利,这么会作壁上观就他妈一起废了!”
“反正北城不久就要被搞。”
“幺姐,你说的内鬼,没查到,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去?”谈起这事,阿斌还挺内疚。
“不慌,咱们先去看看热闹。”
车子还是中途时邵慎时来了电话,被李知掐了好几个还是孜孜不倦,打的李知心烦。
“什么事。”
工具人邵慎时满头雾水,“不是妹妹你俩搞什么呢?前一秒宴沉发消息说你俩断了,后一秒又说没这事。”
“什么矛盾?”
“别听他的,我把太子爷甩了他心里不痛快。”
要说这个,邵慎时就是上火了,“妹妹,我们家宴沉哪儿不好又甩他?让你受什么委屈了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移情别恋了,有事,挂了。”
洪家高家会耍手段,李知也不是不会,找了个身形跟她差不多的人扮上先去趟趟水。
早年来北城打拼的三兄妹。
一个李暮朝,一个荣万,还有个幺姐……现在两哥哥一死一废,剩下个妹妹独木难支。
早就生了吞并心思的高家洪家,哪里会把孤立无援的李知放眼里。
车子停在南路,两个多小时阿斌这儿收到消息,“幺姐你猜对了,聚贤茶庄那边让人围了,高家洪家的人。”
李知,“那两条老狗呢?”
“都派了人过去盯着,现在没动静。”
李知嗯,在电话里翻了会儿找出方家老大的电话,“方老,你们家跟杨家是亲家关系。杨老头事事听你的,咱们现在做个交易。高家,洪家用我的二哥的名义给您翻了……”
“我二哥所有产业,地盘归你们两家瓜分。”
“一个要求,洪,高两家今天要在北城消失。”
方老爷子也不是傻子,爽快提了个要求,“听说你二哥在京港找了颗大树靠着,不少生意洗白。”
李知翘着嘴角,“没问题,你们两家的生意洗三成,余下等我这边完事,我亲自把人引荐给您。”
“三成的费用,我这边出。”
方老爷子哈哈一笑,“小姑娘做事爽快,这事是洪家,高家做的不地道,没按咱北城的规矩来。这头,我替你出了。”
车子到了聚贤茶庄,李知没下车,让阿贤跟阿斌去盯着。
一刻钟,阿焉上了车。
李知把手机递过去,“呐,资料整理一下,发给邵慎时。”
阿焉扫了眼聚贤茶庄,“不去看看?”
“看什么,收拾杂碎没趣不用看。”李知靠着椅背看似闭目养神,实际手中拿着爪刀把玩。
“附近的监控都弄了?”
阿焉弄着电脑,“我办事,你不放心?”
“放心什么,你不是替容缙盯着我?嗳,小阿焉,容缙背后的老板你是不是认识见过。”
阿焉神色未动,“幺姐,说什么呢,不信我啊。”
李知轻轻一笑,贴到阿焉耳边,“北城的事弄完,让你老板联系我。小阿焉,你在我这儿没有赢过。”
“朋友一场,别让大家太难堪,嗯?”
话说完,李知推门下车,站在车边慢悠悠点了支烟,茶庄你一片杂乱的吼声传了出来。
下雨了,不大不小,砸在脸上还挺疼。
没能把浓郁的血腥味冲淡。
李知从后门进的茶庄,阿贤的手下提溜着一个浑身血,脸部被揍的变形的人,“幺姐,就是他卖的万哥。”
李知啧了声,“有点眼熟。”
“程叶身边的人,身兼数职很得程叶信任。”
她说了句难怪,抬抬下巴,“弄去仓库。”
茶庄后院地下有个大型仓库,存放了许多的茶叶,还有个设计精巧的茶室,以前随李暮朝来过两次。
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儿,但今天。
不是了。
方老头做事还是讲规矩的,高家,洪家的人没碰,弄来地下室后人就撤了出去。
阿斌拿着检测仪器每个角落检测一遍。
没有监控,没有窃听。
今天在这地下室所有的事,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
“没什么大事,一个问题,谁在背后教你们挑这么个时间点对付荣万跟李暮朝的。”
李知开门见山,没心思跟这群杂碎绕弯子。
高家的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拿捏住那个假扮的李知以为就赢了,更不会想到方家,杨家这么不讲意气会反水。
此时两家人一个不落整整齐齐被控制住,被这么凌辱的逼问,心里自然是不服也是不服气的。
“呸,要不是那两条两狗,凭你本事如何一样要死!”高老大满脸血色涨红,不服到骨子里,恨不得跳起来砍李知两刀。
李知闲庭信步的欣赏橱柜里的茶,“高老大别嘴硬,都是北城的,晓得规矩,呈口舌之快没用,成王败寇就是这么回事。”
“但我们三兄妹向来讲理,谁背后捅我们一刀还回去就是。你们两家联手,挑选伏击荣万的时机那么好,除去你们两家的野心勃勃,要说没人在背后出谋划策我是不信的。”
取了一饼看着包装挺老的茶,拆的那叫一个暴力。
对喝茶没研究的李知随便弄了些泡热水里,拖着茶杯看茶叶在热水中一片一片的舒展。
“爽快点高老大,洪老大。”
“爽快你妈,你这个该死的贱人!”高老大特别壮实,人到中年还人高马大,一脸凶神恶煞的劲儿。
茶水太烫,李知就嘬了一小口,嫌弃的撇嘴,“好苦,真不是人喝的。”
放下茶杯,她淡淡的眼眸环视圈,“谁是高岭的儿子来着?”
阿贤从人群里把高老大的儿子拎出来,27、8岁,不是什么好鸟,仗着高家在北城的地位,作威作福,嚣张跋扈,恶事做尽。
“小贱人,有本事冲我来,动我儿子算什么!”高老大急眼了,三个男人险些没按住。
“高老大。”李知蹲下来,托腮,笑容乖戾,“我最喜欢硬气的人,我们三兄妹能在北城闯出名头也就是骨子硬,骨子要是不硬哪里敢以下克上,在北城站住一席之地。”
“你可以继续嘴硬,义气,无论什么都好。”
她站起来,走近高岭的儿子,慢慢蹲下,拍了拍高少爷的脸,“来得及,我哥腿脚不好走的慢,见到我哥的时候记得跟他下跪磕头请罪。”
李知仅仅动了动手,爪刀在手指转了圈,凌厉的刀刃贴着侧颈大动脉处……呲。
血液是喷出来的!
李知偏头躲了下,不然得喷了满脸。
慢慢站起来,李知嘴角噙笑,眼神宛如毒蛇在环视,“下一个是谁呢,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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