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娶了花翠翠这样的美娇娘,别提多高兴了,现在见花青颜这个‘黑丫头’如此讨花翠翠不喜,也跟着皱眉催促起来。
“翠翠是个懂礼数的好姑娘,大姨子,你可莫要做那些不识规矩的事,喊了翠翠的心,我张满屯第一个不答应。”
花青颜想吐,她喊张老爷一声爷爷都不违和,张老爷倒好,不要脸至极,居然喊她大姨子?
“这位……妹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要尽快把给翠翠添妆的东西拿出来,只是我这添妆之物,不是金银物件,而是一手诗。”
花青颜冲着在场的宾客们抱拳作揖,姿态谦恭。
“还是看到了张妹夫与张家的宾客之后,我才想起这首诗的,觉得这首诗还真是为张妹夫和翠翠量身打造的呢。”
“你还会写诗?”张老爷诧异,又惊喜,他原本以为花翠翠家只是寻常农户,粗鄙至极,没想到她家的姐姐,竟会写诗!
在大炎王朝,重文轻武的局势下,哪怕是一女子,要是写得一首好诗,那也足够让人趋之若鹜的啊!张老爷连忙招呼手下小厮:“快,快拿笔墨纸砚来,记住大姨子为我和翠翠新婚所著之诗!”
花翠翠见张老爷这样,不满的跺脚,拉着他的衣袖娇嗔:“老爷……”
“翠翠!你姐要给我们作诗,在场宾客也都是爱诗词的雅士,正好让大家品鉴品鉴啊,呵呵!”张老爷挠了挠快要掉光的白头发,一脸喜悦。
众人对花青颜这商妇不抱希望,花翠翠呶呶嘴自言自语。
“她懂写个屁的诗,大字不识几个,况且女子无才才是德,女人写什么诗啊?太水性杨花了吧,我倒要看看花青颜能写出什么狗屁诗来!”
花青颜在心里和原主交涉过后,决定帮原主出了这口恶气,而原主看到张老爷之后,对花翠翠那些子怨恨和不甘,全都化作了讽刺冷笑。
本就是要走了,但听到花青颜的心中所想,她还是忍不住多耽搁片刻,想看看,花青颜是如何替自己报仇的。
“妹夫,翠翠,请听好。”花青颜左右踱步,缓缓启唇:“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好诗!”周围的人听完花青颜最后一句压海棠,忍不住拍案叫绝,可回过神来细细一想,这诗,有些不对?但好似又想不出什么来。
张老爷本来不对花青颜多抱希望的,但是听完这句诗之后,也细细咀嚼回味,觉得整首诗太美,太绝了,又是鸳鸯,又是梨花和海棠,怎一个美字了得!
“大姨子这诗写得是真好!真绝啊!”
见大家都在夸,张老爷品不懂,便也跟着鼓掌,“来人,赏!大姨子这诗字字堪千金,但我张某没有千金,小小心意大姨子可千万不要客气!”
这诗是他张满屯的了,等过些时日带去府城参加诗会,谁能不拍案叫绝?
至于为什么要给花青颜钱财,自然是给她的捉刀费用,花青颜若拿了钱,众目睽睽,便代表她愿意把这首诗,卖给他张满屯了。
“老爷,她就写了几句破诗,怎么您就给她三十两啊!”花翠翠瞪大眼睛,就随便念几句,花青颜就能赚这么多钱?
花青颜也没想到,搬东坡居士的一首《戏赠张先》来讽刺张老爷和花翠翠,居然还能赚钱?不是!我认认真真讽刺你老牛吃嫩草,你给我打赏?
玩真的?
“张妹夫,你这钱给我,那我就收了啊,我可不是什么要脸面的人,家里好多人等着发开饭呢!”花青颜指了指周遭宾客,“都能为我作证的。”
张老爷得意洋洋,“大姨子尽管收钱,就当是我张满屯替翠翠帮扶娘家人了,还希望大姨子往后得空了,多来我张家写诗啊!”
啊这!花青颜搞不懂了,你们大炎王朝的文化真就如此贫瘠,听不懂这首诗的讽刺之意吗?花青颜打了个哆嗦,有种大学毕业生去幼儿园欺负小孩的既视感。
她毫无罪恶,伸手拿钱,“那就多谢张老爷,多谢我的好妹妹翠翠了。”
花翠翠咬碎银牙,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花青颜怎可能有这种才华,又怎么可能这般好心,用一首人人拍案叫绝的好诗,来给她做添妆,给她撑门面?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是她有妇德,没读过书,想不明白!
花青颜捧着银子,乐呵呵地走到宾客桌上,和原主分享花翠翠和张老爷都是大蠢货这件事,却发现无人回应自己,这才警觉,或许那一缕执念完成之后。
早就悄悄离开,安心投胎去了。
花青颜想,这样也好,她不用想着如何跟个鬼魂告别。
婚宴持续到大概晚上九点左右,流水席却没散,是一天十二时辰要开的。
开三天。
花翠翠也算是求仁得仁,嫁了个重视自己的好人家,照她所说,没准等以后生了儿子,真能被张老爷抬做正妻,但这些花青颜已经懒得理会。
她答应原主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花翠翠嫁了个这样的男人,以后多的是苦日子要过,自己又何必掺和进一个可怜女人的后半生之中?
花青颜拿着钱回了白云客栈,慕清婉给她留门,进去的时候慕清婉正打瞌睡。
慕清婉指了指楼上:“睡了,咋样,去参加你妹子的婚宴,没被刁难吧?”
“刁难?有的,但又算不上是刁难,手段低级,没入我的眼。”
花青颜耸耸肩,花翠翠除了拿添妆一事借题发挥之外,还想着让其他送嫁的人为难自己,但都被她一一化解了。
也只有花翠翠觉得,自己嫁了个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所以,花青颜都舍不得摧毁花翠翠那点可怜的幻想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于是她就带着自己的三十两银子回来了。
慕清婉喜欢她这性子,倒了两杯酒,“妹子,你快跟我细说,写了什么诗,居然让张老爷还有满场宾客拍案叫绝?你倒也是实心眼的,一手这么绝的诗词,你三十两银子捉刀费就给卖了,不值,不值!”
“以后你应该会听到的,至于捉刀这事儿,我之前还真没想过这是捉刀费,还以为是赏钱呢,不拿白不拿。”
花青颜拿过慕清婉递来的酒,一饮而尽,面上红彤彤的。
“慕掌柜,我先上去陪孩子睡了,明日要借用你的厨房,这是菜单,麻烦叫采买小厮帮个忙,有好处。”
花翠翠的婚宴她亲眼所见,已是圈地自萌的困局,她连把花翠翠当成对手的欲望都没有,但,生意还是要继续做的,慕清婉拿过菜单看了眼,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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