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风度翩翩状元郎,清高屈直,却从未跟她说过,他还有一位在老家的心上人!
不惜在行宫前跪了一夜才求来一封帝王下诏的圣旨,从此下嫁入林家,成他林行致明媒正娶的妻子。
自以为是金玉良缘永结同心,不曾想不过镜花水月大梦一场。
新婚三年,红袖添香,换不来他一次回眸和动容。
她用尽长公主的身势,为他铺路,在朝堂上平步青云,只以为他是面冷不善言辞,终究心中记着罢了。
新婚二年,得一子,雪滑流产。
三年又得一胎,早产,是个死婴。
悲痛欲绝,他终于温声安慰,他们还会有孩子的。
不曾想正是这年迎来噩耗,林家查出在朝堂上结党营私,通敌叛国,一夕锒铛入狱,天子圣旨下来,满门抄斩!
平阳坚信林家无辜,林行致素来清高节俭,更不可能行苟且之事,有叛国之心!
第二道圣旨——平阳手中拿着先皇留下的免死金牌,穿着长公主的蟒服,行宫前跪三天三夜,耗尽最后一丝念想,换得林家抄斩变成流放路三千,到邺城。
那穷凶极恶的路啊,她以千金之躯,陪他走了整整一年!
也是那条路上,他身边多出来一个姑娘,执意要陪他去邺城,是个哑巴,说是曾经受过林行致的恩惠,必要以性命报答。
平阳不疑,只看他们越走越近。
温情脉脉的林行致令她觉得陌生。
原来不是他本性疏离,而是她不是苏和璧。
终快到邺城,遇劫匪,那是平阳永远无法忘怀的惨死。
她的驸马——为了救那个口不能言的哑女,以大梁金尊玉贵平阳公主置换苏和璧——亲手将她推向了劫匪!
他们看着她衣衫罗裙翻血污,看着她受尽欺辱滴贞血。
看她面色无华咽下最后一口气。
“大梁皇室人皆恶,死不足惜。”林行致说,面容冷硬,一如君子。
四年相伴,掏心掏肺,换来一句,死不足惜!
平阳从来没有想过,她的驸马竟然对大梁皇室憎恨至此。
林家的流放……究竟是无辜吗?!
她死的太早,可惜死的太早,没看到后面的路。
“一切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不恨。”
平阳公主哑声笑,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可是皇兄,你也从未告诉过我,这两封圣意,是你早有意为之,谋权与势。”
她这半生蒙在鼓中,作了戏子唱洛阳,不过是史书中留不下性命的公主罢了。
所以临死前,平阳公主对姜里微微一笑,眼中有泪光,消散在天地间,张了张嘴。
“如果你是我……请你为自己活一次吧!”
宫墙巍峨。
姜里深深望着宁国公黑裳矜贵的背影,眸中死寂又燃了浮华的灰,疯批而刻骨。
透着凉意的风,彻骨的冷,拂动发带与青丝,抚过美人温润绝美眉眼,在天地苍茫昏暗中,外表褪去所有柔弱之后,是仇与恨的冰冷。
朱唇翘起,笑意雍雅。
“我答应你。”
从今往后这山水迢迢路遥遥,功名尽在你手中!
说吧,是黑心莲还是黑月光人设
死后公主不疯谁疯
宿主稀奇古怪之处很多,岐归不想过多干预,只说:“不管什么,不要崩人设,太明显会被天道驱逐。”
开口之后又沉默,觉得多此一举。
“无妨。”雪花落,姜里拂去披风上的雪片,绵延出孱弱矜贵的皇室风流。
岐归皱了皱眉,提醒姜里。
“宿主,我们回到四年前这个本不可能回来的时间线,天道不会坐视不管,男女主的气运正值巅峰,并且会沿着故事的轨线走下去,很难改变。”
“你这时候想要退婚,基本没有可能。”
路人甲的悲哀就在于此,所有的挣扎与愤恨是毫无意义的,到最后的千方百计也抵不过一条正道!
绑定作恶系统的宿主之所以崩溃,大多在于此。
与原剧情抗衡,不可小觑。
平阳的戏份只占了整个剧情的十分之一,她死后生命的大片留白,才是主角角逐天下的精彩开场。
饶是如此,也不容更改。
姜里徐徐道:“那就试试,这婚退不退得了。”
“我也想看看,剧情限制,能限制到什么地步。”
岐归最担心的不是这个,他嘀咕:“你能重生回来,恐怕天道也会给气运之子很多补偿,这一次的走向……恐怕有变。”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天道都不讲道理的维护他的公正。
姜里浑不在意:“宁国公的结局如何?”
岐归答:“气运在林行致那边,这些皇室子弟,达官显贵,下场都不是很好。”
岂止不是很好,故事的最后,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但史书向来由胜利者书写。
“可以利用一下。”姜里点点下巴,“交个朋友也行。”
既然平阳公主是个弱女子,那姜里便愿意她藏在最后,搅动天下乱局,然后,尽收囊中。
岐归眼皮子一跳!
宿主你对跟反派交朋友是不是有瘾?
姜里无利不起早。
她突然折身,发髻间的流苏轻盈剔透,停在方才的侍卫前,远看身似画,声音沉沉。
“剑呈上来——”
…
林府。
快马加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平阳长公主,是为朕之皇妹,温婉贤淑,德才兼备,乃朕心之所系。今有新科状元林行致,品行高洁,才华出众,实乃国之栋梁。朕观其为人,可为公主之良配,故赐婚于二人。
望新婚大喜,永结百年之好。
钦此。”
太监总管洪公公宣布完毕,尖细的嗓音久久回荡在清廉高洁的大厅中,笑眯眯看着跪在面前的人。
“驸马,接旨吧。”
跪在最前方的人,身着月白色长袍,后背端正,风姿绰约,双手稳稳接过了圣旨,而背脊也弓起弧度,头深深贴向地面,看不清神色。
“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二公子,好事将近啊!”洪公公并没有叫他进来,而是说,“哎呦,瞧奴才这张嘴,应该叫您驸马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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