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婵的关注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沈长戈挣脱三宝的扯拽,还要往外冲,就为了吴岁晚!
脑筋异于常人的韩大漂亮真是火冒三丈,也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胳膊,急声质问道:“沈长戈,你和吴岁晚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我在辛苦给你怀孩子,你却背着我玩女人……”
沈长戈憋着一口气,转回身,一个手刀劈在韩婵的后脖颈上。
女人的身子软倒,男人随手把她推到三宝怀里。
“三宝,你不喜欢这个女人,也要帮我照顾她,好好伺候着,她肚子里是你的小主子。”
沈长戈的手在韩婵的小腹上轻轻一碰,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冲出帐篷,冲出军营,快马加鞭,冲向荣城。
两日前的傍晚,云雾山飘着轻雪,吴岁晚病了六七日,勉强能够起身四下活动,但是,病气未退,心肺虚弱,沾着冷气便咳嗽不停。
“夫人,该喝药了!”
亮婆子端着一个大瓷碗进门来,一股浓郁的苦涩也迎面而来,瞬间充斥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吴岁晚的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仅着一身嫩绿色的亵衣亵裤,薄薄地贴着皮肤,病弱也多姿。
“我好多了,能不能……不吃药……”
她脸色蜡黄,坐在榻上,腰间围着棉被,闻着药味,不自觉地干哕了一声。
“哪里好啦?”
亮婆子把碗举到吴岁晚嘴边,劝解道:“良药苦口,您忍一忍,一口闷下去。大夫都说了,这药再吃三四日才能去根。若不然,每年到这个时候,着了寒气就发热咳嗽,还不是您遭罪吗?”
吴岁晚在短短几日之内,瘦了一整圈,从前圆圆的小脸,瘦出了尖下巴。
她的病在心里,不是药能治好的。
吴岁晚接过药碗,刚刚碰着嘴边,就听外面有喊杀之声。
怎么回事?亮婆子也是惊了一跳,别院周围没有人烟,平时听着最多的就是风吹鸟叫,冷不丁地喊打喊杀很吓人。
“夫人,不怕的,我出去看看……”
亮婆子转身快速出了卧房门,刚刚站在外房门边抬起手,就听砰的一声巨响,一群锦衣华服的男人,裹挟着寒风与雪花,蜂拥而至。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哪里吗?这院子里住着的是广威将军的夫人……”
亮婆子胆子不小,先被唬了一跳,再朝远看去,根本没有自家的侍卫。
这群人的架势也不像山匪流寇,想着报上自家主子的官名,能够威慑一点。
谁想她的一声“夫人”一出口,为首的俊俏男人便呵呵笑了两声。
“夫人?沈长戈的夫人?”
未轻煦提步朝内室而行,唇边绽放着的笑意,有点好奇,有点讽刺,更多的是嫉恨。
“快让我瞧瞧,沈长戈的夫人长成什么样?可比我的婵儿好吗?”
“你不能进去……”
亮婆子叫嚷呵斥,却被两个小太监堵上嘴,架上胳膊拖出了门,不知拖向了何处。
吴岁晚在听到亮婆子大声质问来人是谁的时候,便知道有凶险靠近。管不了头晕目眩,快速爬起来,拿过旁边的斗篷,裹住了身体。
但她也只来得及披上衣服,根本没有时间逃跑,更是无处可藏。
卧房门被推开,吴岁晚抬眼望去,一个男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但从他下颚线流畅的弧度,闪亮如星星的黑眸,可以判断这是一个姿容极其出色的男人。
“呵呵……”
“也不怎么样嘛!不但及不上我的婵儿半分,就是我府里,随便拉过来一个婢女,都比沈家的夫人靓丽一些!”
夜幕悄悄降临,窗外透过来的光亮,也像吴岁晚一样弱小无助,来不及挣扎,便被黑暗吞噬。
男人的嗓音微微沙哑,出口的话语连连羞辱,只有那一声婵儿叫得绵绵多情,同时暴露了他的身份。
吴岁晚裹紧斗篷,朝窗边挪动,是在寻找一线光亮,也是在寻找一丝力量。
“沈长戈不在这里,韩婵也不在这里,你找错地方了。”
吴岁晚的后背抵住窗台,迎面一股甜香味儿越靠越近,像花果的甜,似胭脂的香。
“呵呵……没找错,找的就是你。”
未轻煦一步一步走近,带着与生俱来的柔软温和,轻言慢语道:“我走了很远的路,想接我的婵儿回家。找到这里来却不见她,听说她又和沈长戈走了。无所谓,我没有那么生气,就是晚一点再见,也没什么的。但他们又说,沈长戈背着我的婵儿偷偷养女人,这事儿我听着,就有些闹心了……”
吴岁晚的后背感受到窗棂缝隙里钻进来的寒冷,冷的她心尖颤抖。
“我和沈长戈没有关系……”
“嘘……”
未轻煦又凑近一步,凝着吴岁晚的眼睛,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她的红唇上,像大人教训孩子的语气说道:“勾搭别家的男人是不对的,说谎也是不对的,是要受到惩罚的……”
屋子里没有点灯,雪色和月光映照着彼此的脸庞。
吴岁晚咬紧牙关,不敢出声,与她一臂之远的那双眸子,形状优美,眼底却蒙着淡淡的雾气。
像是清醒着,也像沉醉着。像是看着你,也像看着你身后的众多鬼魂。
这样的眼睛,吴岁晚曾经见过。
杨家村有一个老实巴交半辈子,四十多岁的某一天突然疯癫的男人,举着菜刀到处乱砍的男人,就长了一双漂浮着迷雾的眼睛。
那雾气时聚时散,时而深重,时而清浅。
那是灵魂游弋在身体之外,分不清真实与虚幻,喜怒无常,善恶交织。
他在痛苦的旋涡里垂死挣扎,一不小心就会拉着另一个无辜的灵魂到万劫不复。
“你知道吗?”
未轻煦的手指缓缓移动,描绘着吴岁晚的五官轮廓。
“我的婵儿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人见人夸,我很自豪的,那是我的未婚妻。等到她长大了,更是女大十八变,是个男人看见她就错不开眼珠。沈长戈喜欢她,觊觎她,我都忍了,可是,他怎么能把婵儿带走呢?那是我用全家的性命保下来的爱人,她怎么说走就走了……”
吴岁晚久病未愈,身心都极其脆弱。
幽暗封闭的房间内,一个柔弱的女人被一个疯癫的男人堵在角落里,全身紧绷如弓弦,不敢挪动分毫,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极度恐惧下,只有一串串泪珠无声滑落,诉说着她的冤屈可怜。
“哎呦……真奇怪呀!你的长相清汤寡水,没有看头,但你哭起来的时候……咋就这么好看呢?”
未轻煦的手指离开吴岁晚的脸,转而摸到了斗篷的领口。
“来……让我仔细瞧瞧你,除了哭起来比较可爱,还有哪里招人爱?”
“你有那么特别吗?竟让沈长戈这般迷恋,天下第一美的婵儿都放在一边不管,还把你藏起来……”
“不不……和我无关,和我无关,你应该去找沈长戈,去找韩婵……和我无关……”
吴岁晚手上用力,把斗篷的襟口攥紧,舌头发麻,咬字不清也语无伦次:“我是无辜的,我要走的……我不想掺和到你们的恩怨里……你去将军府找韩婵,去历城找沈长戈。荣城人都知道韩婵是广威将军的夫人,没有人不认识她……找她很容易的……不要伤害我,我是无辜的……啊……”
银光一闪,吴岁晚的手腕剧痛,瞬间无力垂落,斗篷也随之滑坠于地。
女人衣衫单薄,曲线毕露,若有若无的光线里,微微颤栗,弱弱祈求:“不关我的事……”
未轻煦没有持针的左手,在女人的脖颈处抚摸,哼笑道:“怎么不关你的事?就是你和我的婵儿抢男人,你是广威将军的夫人,那我的婵儿算什么?她在未府做女主子时,可没有其他女人给她添堵!”
“我的婵儿给予沈长戈深情,不顾世俗伦理与他私奔,却不是他的唯一,真是欺人太甚,我替婵儿委屈呢!”
“你有哪一点比得过我的婵儿,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是非常好看,还是足够风骚呢?”
未轻煦低语很多歪理邪说,越说越激动,右手上的银针,瞄准女人身上的几处穴位狠扎下去,吴岁晚立时全身瘫软,仰卧于地,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哦……美的不一样……”
未轻煦惊叹,光影斑驳中,他的目光胶着,流连,沉醉……
吴岁晚的脖颈修长,皮肤白皙,青色的血管如花枝缠绕美玉,玲珑多姿。蒜皮一样薄薄的亵衣亵裤紧贴着身体的曲线,随着她的呼吸,瑟瑟妖娆。
未轻煦摩擦着手指,感叹:“嗯嗯……骨肉匀称……当得一句超凡脱俗……”
吴岁晚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哭泣:“别……求求你……与我无关……别这样对我……”
“哎呦……我知道了……你哭起来也很好听,是这一点迷住了沈长戈吗?我想多听听……”
未轻煦扼住女人的下巴,饶有兴味地观赏她脸上的惊慌无措,低声诱哄道:“来…继续哭,大声哭……”
吴岁晚的眼泪糊了满脸,却是咬着嘴唇,难以再发一声。不是故意,而是无法挣脱的恐惧加屈辱,层层包裹着她的身与心,从未有过的窒息。
“呵呵……这么倔强吗?”
未轻煦直起腰身,收好银针,朝外喊道:“来人啊!”
卧房门打开,外间的灯光倾泻而来。两个小太监进门,一人手上提着一个满当当的小箱子。
“川乌,我想听她哭喊!”
“是,公子您就瞧好吧!”
川乌在小箱子里认真挑拣,金属摩擦声在暗夜里格外刺耳,听的人心惊肉跳。
吴岁晚第一声惨叫传出来的时候,未轻煦从腰间掏出他的小瓷瓶,动作娴熟地喂了自己半瓶药粉后,懒洋洋歪倒在床榻上。
“欸……我说的没错吧,你的声音很好听……”
“你的哭声比歌姬唱的乡野小调都好听……”
未轻煦抱紧吴岁晚的枕头,鼻端萦绕着阵阵陌生的馨香味,睡意越来越浓。
吴岁晚的嗓子喊哑了,再痛也叫不出声来,胸腔里隐隐有血气上涌的时候,未轻煦的嘴角浮起满足的笑意,闭起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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