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下午时分依然耀眼,散落在津门这片大地,欧式建筑错落有致,传统小吃香气扑鼻。
常威踩着一地落叶走在光影错落的街道上,每一步都踏着文化的韵律。
他仰着头看着四周鳞次栉比的两层或者三层小洋楼,又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不同于京城每年会受沙尘暴的困扰,大概是临海的缘故,这里的天比京城要更加晴朗。
姜红霞看着常威的脖子高高竖起,打趣道:“怎么,你这会是想飞上天吗?”
“虽然人类的腋下也有毛,但是不能飞。”邬继茂很认真的阐明观点。
“你在说什么胡话?”姜红霞有些脸热,为什么上天要和咯吱窝毛有关系。
“鸟能上天,不就是因为有毛吗?”
“羽毛和腋毛一样吗?”
常威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想和这两个聪明的人交流。
刚才那一会,他看着四周的建筑和天空,确实心中莫名有些感慨。
六十年后,行走在这条街道上的人,看到的也是同一片天空吧。
卧龙凤雏二位贤达还在为如何上天的事情在争论不休,李来福听不下去,快走几步到常威身边,“这件事以你的判断,和特务有没有关系?”
常威想了下,摇了摇头道:“现在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夫妻俩被谋杀是肯定的,凶杀在韦焕第刚刚刑满释放就动手,很难说不是杀人灭口,韦焕第因为是掌握着什么情报或者信息,才被人迫不及待的杀掉。”
“那我们下一步应该从哪里着手?”
“让市局先查着吧。”
在确定韦焕第夫妻都是被谋杀后,他就把案件的侦查权利重新交回到津门市局。
津门才是案件侦查的主体,他们只是督导。
市局上上下下都很配合,如果常威还要仗着部委特派员的身份抢夺办案权,那就是李世民改元——不讲武德。
邱队长已经带着人前往福利院。
津门市局下辖的接待单位不叫招待所,叫做宾馆。
现在能用这个名字的,不用进去看,就知道环境很好。
十来栋小洋楼隐藏在绿化丛中,若隐若现,每一栋楼房之间都有着二三十米的间距,堪比后世的豪华别墅区。
龙组住的是一个独立的小楼,三层,并给他们单独配备了炊事员和服务员。
客厅餐桌上,姜红霞和邬继茂还在讨论着上天的事情。
虽然国内鲜有报道,但龙组还是能听到国际上的只言片语,两个超级大国都在谋划着进入太空。
只有常威知道,三年后,人类会真的在太空行走。
十年后,人类飞行器终于登录月球。
国人也是向往天空的,从竹蜻蜓到风筝,从王莽麾下的翼装侠到万户的载人火箭,从嫦娥奔月到坐地飞升,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天空的探索。
我们对上天这件事一直有原始而质朴的梦想。
冯如曾立下宏誓言:“苟无成,毋宁死。
中国人设计的第一架飞机仅仅比世界晚了六年。
七十年后,我们的空间站将独步宇宙。
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慨,常威听着杜野汇报下午收集到的情报。
他祖上就是津门人,虽然跟着奶奶也学了不少津门口音,但这是他第一次来,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
姬晓望只负责开车,坚决不肯给出任何建议。
最后杜野决定,去看看韦焕第十二岁的孩子,希望能获得一点有用的信息。
于是在福利院里偶遇了郑莫庸。
他和韦焕第是同乡同村人,幼年时一起玩耍的哥们。
从鲁省来到津门落脚就是韦焕第介绍的,当时韦焕第已经在宝隆汽修厂上班,回家祭祖时两人遇见,郑莫庸知道他现在津门,就托他帮着留意一下有什么工作。
不管干什么都行,总比窝在乡下强。
一直到千禧年之前,除了少数几个村子外,城市的生活要比乡下好数倍甚至数十倍。
当时韦焕第漫不经心的答应着。
郑莫庸也以为他是在敷衍自己,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韦焕第八岁就离开,两人有一二十年未曾见过面。
谁知道两个月后,韦焕第来信,给他找到一份在粮库打杂的工作,并随信寄来了去津门的路费。
男人的情谊有时候很奇怪。
听到这里,常威想起病房外九个兄弟一小时凑五十万的事情。
从此,郑莫庸和韦焕第夫妇就有了经常性的来往。
解放后,粮库被接管改成粮站,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正式工人,而韦焕第因为军统的身份被判入狱。
念及往日的情谊,他并没有避嫌,每逢年节都会携一份礼物去看望韩少珍和孩子。
这是真正的兄弟情,不是曹贼那种汝妻子吾自养之。
时间线拨回到下午,福利院。
杜野和郑莫庸坐在门前台阶上抽着烟,唏嘘往事,姬晓望坐在一旁奋笔做着记录。
“你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杜野赞叹了一句,把手里的烟头在台阶上掐灭,好奇道:“你之前就知道他昨天释放?”
“我只知道他要回来了,不知道具体日期。”郑莫庸解释道:“昨天我其实是去接我们副站长,他探亲休假回来,津门解放时他负过伤,一条腿留下残疾,走路有些不便。”
“哦,老革命啊,那你和韦焕第打招呼了吗?”
“没有,我刚准备去的,结果我们副站长的车到了,我就想着今天再到家里拜访。”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莫庸有些感伤,沉寂片刻后才继续道:“到了他们院子才知道两口子都没了,尸体又在公安局不能祭拜,所以我就买了点东西来福利院看孩子。”
他顿了会,期盼道:“公安同志,我能收养他们的孩子吗?”
杜野不懂,只能看向姬晓望。
姬晓望在市局总务科工作过两年,对法律法规很熟悉,“按照政策,应该要先询问韦焕第和韩少珍家的亲属,如果他们都放弃的话,由国家抚养,这个时候你才能提出收养。”
“韦焕第家没人了,他当年是逃荒出去的,家里人都死绝了。”郑莫庸叹了口气,想起好友一生坎坷,心情愈发沉重。
杜野开导了几句,被姬晓望悄悄的戳了下腿,才醒觉过来,换过话题道:“你还记得和韦焕第聊天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郑莫庸回忆着,半晌后道:“四十岁左右,穿着一件咖啡色夹克衫,没系扣子,里面是白衬衣,提着个黑色公文包,我就看见电线厂三个字,他脚边还有个藤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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