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京城人在吃烤鸭的时候喜欢选择便宜(yi)坊(fang)。
虽然它后世的名气不如全聚德，但其实便宜坊才是真正的老字号，最早宣武门外米市胡同的“老便宜坊”已经有了五百多年的历史。
那还是明逆子十四年，它刚刚从金陵迁来的时候，生意兴隆，名声响亮。
单是门前的对联就能引人垂涎——闻香下马，知味停车。
老的便宜坊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如果要问便宜坊和全聚德两家有什么区别——便宜坊是焖炉烤鸭，而全聚德是挂炉烤鸭。
全聚德的挂炉烤鸭皮脆肉嫩，更适合年轻人和喜欢皮脆口感的人。
便宜坊的焖炉烤鸭肉质较烂，适合老人食用，但皮相对较老。
常威带着家人要去的是前门外大街的鲜鱼口老店。
包厢里，全家十一口，加上杜野何雨水，坐了满满一桌。
片好的烤鸭刚端上来的时候，常小蛮吸了吸鼻子，扭着小屁股下椅子在原地蹦了蹦。
常威拿起荷叶饼皮在手里摊开，搁上黄瓜和葱丝，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这样我可以多吃点。”常小蛮理所当然道：“姨姨说的，蹦一蹦粑粑就下去啦，可以把肚肚空出来。”
常威嫌弃的“咦”了一个长音，伸出手臂把她搂回椅子上，卷饼在甜面酱里蘸了蘸，递给小丫头。
小丫头跪在椅子上，把身子挺的直直的，仰头看向常威，眼睛美成了月牙，“谢谢大舅舅。”
常威看她咀嚼着，嘴角沾染着面酱，强忍住心中想要擦拭的冲动，把脑袋转到另一侧。
这该死的强迫症。
“让你把奶奶也请来，怎么没来呢？”
杜野略微局促道：“奶奶说不好，今儿是您的家宴。”
“老人家太讲礼了。”
常威说完把常天喊过来吩咐了两句，等他站起来出门后才继续道：“我加了一只鸭子，你等会送回去让老人家尝尝。”
杜野张了张嘴，没有把感激的话说出口。
他无法拒绝常威释放出来的善意，说任何话都显得有些矫情，只能默默放在心里。
杨敏伺候着老太太吃了两个，何雨水坐在常奶奶身边也在帮着卷饼，常妲看了看，无声的叹了口气。
如果是以前，这种场景多少有些温馨和感人，四代婆媳相处融洽的场面在现实里并不多见。
可惜现在常威已经是处长，也不知道以后和雨水还有没有夫妻缘分。
倒不是常威嫌贫爱富，他是决计不肯攀高枝来委屈自己的，在常家只会低娶，绝对没有高攀的道理。
但是他还有三年多的时间才能成亲结婚，未来如何，常妲也不知道。
姑娘倒是很坦然，何雨水笑意盈盈的陪着常奶奶聊着家长里短，只在偶尔余光扫过常威时会稍稍停留片刻。
既知身似梦，
一任事如尘。
世事如梦，便顺其自然，何必过多在意。
现在这般像亲人般相处，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丑小鸭的味道怎么样？”常威终究没有忍住，掏出手绢擦了擦常小蛮的嘴角。
小姑娘噘着嘴巴配合着，等常威收回手，又哇呜一口重新糊的满嘴唇甜面酱，口齿不清道：“好七，鸭鸭好七。”
“除了鸭鸭，你还喜欢吃什么？”
“还有鱼，小鸡，兔兔，猪猪，我都喜欢吃。”
很好，这是一个很有爱心的小姑娘，对小动物情有独钟。
孩生的幸福很简单，能吃到好吃的，可以让大舅舅陪睡，仅此而已！
这是一个温馨的元旦假期。
至少在电话打来前是这样的。
服务员略显恭敬的走进包厢里，“请问，这里有位叫做常威的常处长吗？”
常威用手绢擦了擦手站起来，“我是，有事吗？”
服务员显然没想到处长居然如此年轻，他之前的目光一直停在杜野的身上，好在他反应极快，疾走两步到常威的身边，小声道：“有个公安部的电话打过来找您。”
把电话打到了这里？
常威立刻站起来，对着常爷爷打了个招呼，跟着服务员出门。
账台的电话机前，常威的面色逐渐严肃。
“部长。”
“是，我现在召集队伍，今天就出发。”
“明白。”
“没事，家里人已经习惯了，我们也早去早回，争取回来过腊八。”
“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撂下电话，常威稳了稳情绪，才缓步走回包厢里。
这一次他没有耍宝，因为部长虽然态度很柔和，但他能感觉到部长心头的怒火。
实在是这件案子影响太过恶劣。
只是面对家人的时候，常威依然有些愧疚，他杵在包厢门口，叹了口气道：“爷爷，我可能要出差现在就要走。”
老爷子放下手里的酒杯，并不惊讶，缓声道：“有案子吗？”
常威不能说案情，只能点了点头，“嗯大案。”
老爷子轻轻的点了下头，把手一摆，“有工作你去忙吧，不用操心我们娃儿，在外面注意安全。”
常威点点头，环视一圈，看到家人们眼中的担忧和心疼。
他笑了笑，“没事，我是代表部委下去督导，没有危险。”
家人们都没有说话，勉强的露出一丝轻松笑脸，只有常小蛮和常珑跑到他身边，一左一右的抱住他的腿，想哭又不敢，眼泪如珠线般流淌着。
常威只能蹲下身来，擦擦两个人的小脸蛋。
“大舅舅，你要早点回来。”小人儿扑到常威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哽咽的说着。
常威拍拍她的后背，又揉了下常珑的脑袋，起身接过常妲递过来的大衣，“姐，有一份鸭子你等会给杜野奶奶送去。”
常妲微微低头，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再穿外套的杜野，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从包厢里出来，回头看了眼期盼的家人，带上帽子闯入潇潇寒风。
龙组小院里，除了还在津门带队反扒的姬晓望之外，主力全员到齐。
常威面色严肃，手里拿着刚刚从部委送来的资料，一拳砸在桌子上，狠声道：“松花大侠我要把他打成松花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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