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方若瑶一副又激动又兴奋的模样,姜月舒不由好奇地扫了一眼,却只看到了狼狈逃窜的赵雪和后面紧跟不舍的陆母两人。
大队长隐隐觉出不对来,连忙下了车斗,顺便吼了一声不知什么时候傻了的刘清清。
刘清清怔愣地看着前面司机的熟悉面庞,心头震撼不已。
早就在方若瑶跑过来说话时,她便隐隐察觉出不对来,猛然想到了为何这人看着面容这么熟悉。
大队长看她跟个呆瓜一样干杵着不懂浪费时间,又吼了一声,便将她扯了下来。
姜月舒见人都下来了,连忙快速地转动方向,朝着大队部而去。
大队长刚准备冲进人群去了解情况,下一秒就被人拉住了衣角,差点摔了个屁股蹲。
他扭头,不耐烦地看向刘清清,“你干什么?”
刘清清莫名地指了指姜月舒开走的方向,“那、那是姜二丫?”
大队长:“”
神经病吧!
姜二丫是他们大队拖拉机手的事谁不知道,这女娃是傻了吧!
大队长没好气地说了声“不然呢”,然后就一头扎进了人群中。
刘清清左右看了看,脑海中刚才那个脸庞白净、五官优越的女子与记忆里姜家黑瘦黑瘦的姜二丫的脸庞慢慢重合到了一起。
她竟然真的是姜二丫?
可她竟然会开拖拉机?
这怎么可能呢?
刘清清难以置信,想到自己这么久没回来,应该是发生了许多事,不由加快脚步朝着姜家而去,她要赶紧找她妈问清楚。
等姜月舒急匆匆赶去吃瓜群众中时,几个大妈婶子一看是她都自发给她让出了位置,她和方若瑶几人立马成了吃瓜第一线人物。
陆母和陆家弟妹站在一边,一个个一脸怒容,对着赵雪破口大骂。
赵雪则躲在大队长身后,神情委屈不忿,梗着脖子回怼。
方若瑶快速地和姜月舒讲了她错过的剧情,今上午大家伙在外面正唠着嗑呢,陆母就追着赵雪喊打,说赵雪偷拿了钱,而赵雪死不承认是自己拿的。
姜月舒点点头,再次看向人群中央。
因为赵雪一直躲在大队长身后,陆母打不到她,这会儿正哭着和大队长诉苦。
“孙队长啊,您一定要帮我做主啊!”
“我家老二今年年龄也不小了,前几天刚和人说了亲,家里凑够了彩礼钱,今天就准备送过去的。结果那钱被赵雪这个贱人给偷走了,这可怎么办啊?现在女方那边因为彩礼的事一直闹着要退亲!我家老二可怎么办呐!”
“我陆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搅事精进门,我可怜的老二啊!”
大队长还没开口,赵雪就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
“你放屁!你那钱丢了跟我有啥关系?你凭什么就说是我偷的钱?”
“我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嫁到你们陆家!我是你亲儿媳妇,你就是这样看我的?非要把我的名声搞臭你才愿意?真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婆婆!”
陆母被这话气到,哭得更厉害了,也不顾忌家丑不可外扬了,张口就对着周围人说道。
“大家伙啊,你们都看看,这就是我老陆家娶得什么媳妇,张口闭口就说我恶毒?赵雪啊,你真是丧良心啊,你嫁进我们陆家来,不说十指不沾阳春水吧,起码没逼着你天天去下地挣工分,家里家外的活哪有是你干的?你甚至连自己贴身衣服都不洗,都要让小妹洗?你说我恶毒?”
赵雪脑子“轰”地一声响,万万没想到陆建军她妈竟然如此心狠,大庭广众之下就将这事扯了出来,如此败坏自己的名声。
围观群众此时已经惊讶地面面相觑了,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我天,我没听错吧!这赵雪连自己贴身衣物都要陆小妹洗?”
“没吧,我听着也是这样说的。”
“妈呀,这赵雪真是个懒婆娘啊,村子里哪有像她这样享福的啊?”
“真的假的,到底是这俩吵翻了胡诌,还是真是这样?”
“不知道啊,但上工这事也没说错吧,那赵雪可不是三天两头就不上工吗?”
“妈!”
赵雪尖利地一声响震住了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眼眶红红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就这么恨我,我不就是和您提了一句想分家,你就故意这样说我?这么多年来,建军寄回来的钱不都放在你那,你偏心弟弟妹妹,花在他们身上也就算了,但我毕竟是建军的老婆,我们以后也会有孩子,也要花钱,不分家以后我们可怎么活?”
说完这些,赵雪便痛哭流涕地瘫在地上,如遭重击。
听此,吃瓜群众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这到底是真是假啊?
不确定,再看看。
方若瑶也好奇,凑近了姜月舒问。
“这赵雪说的话是假的吧,她可不就是个懒货吗?而且她婆子也没她说得那么偏心吧,我都看见好几次陆家小妹出去干活,那赵雪却没去干的。”
姜月舒点头附和,“假的,诡辩而已。”
陆母一看到赵雪这副人前人后假惺惺的丑恶嘴脸,就是悔恨。
她拉着大队长的手,语气不好,“大队长,我李苗苗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我自问赵雪嫁进来后,没有哪里亏待过她,我问心无愧!赵雪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不说她根本没提过分家这事,就是提了,那她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我和他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建军拉扯大,还送他去了部队,好不容易熬出头娶了老婆,如今我们孤母寡子的,老二和小妹都没成家,分得哪门子家啊?”
陆母咬牙切齿道,恨恨地瞪着赵雪,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
“对啊,这赵雪才进门连一年都不到,家里孤母寡弟的,都还没成家,咋就能嚷嚷着要分家啊?”
“可不咋的,我看八成是觉得陆家其他人都是拖累呗,不愿意掏钱呗,这有啥奇怪的?”
“唉,还是城里人玩得花,刚进门几个月就想将婆婆小叔小姑分出去,哪有这样的事啊?”
几道不加掩饰的声音传来,让瘫坐在地上的赵雪脸色微变,开始后悔自己找的这个理由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无法更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哪知道你们农村什么情况,我家那边只要成婚了自然是要分家的。况且,建军哪点亏待你们了,你们不分家好好说不行,非要说这么多恶毒的话来污蔑我?我再说一遍,钱不是我偷的!”
陆母气得身子发抖,“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这几天就你总是一个人在家,总不能是老二和小妹偷的吧!你先前偷也就算了,我不和你计较,这可是老二要给人家的彩礼钱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不等赵雪开口,陆母紧接着道。
“别跟我说你没偷,建军刚回部队那阵,你不买了好几身新衣服吗,你哪来那么多钱?还是你非要我把建军叫回来当场对峙?”
赵雪眼神心虚地闪了一下,下一秒立马恢复成了理直气壮。
“那是我自己的钱不行吗?我自己花钱给我买衣服怎么了?你凭什么说是我偷的?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一个劲儿在这污蔑我?”
陆母气得直跺脚,但她还真拿不出证据来,为了逮赵雪,她还把她那间屋子全都找了一遍,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但家里就她一个人有偷钱的惯例,别人都不知道彩礼这事,也就他们自家人清楚,老二娶媳妇肯定不会拿,小妹她也去看了屋子,也没有。
一一排除下来,除了赵雪,她实在想不到谁。
再联想到她一贯的大手大脚,她甚至开始怀疑赵雪是不是提前把钱花了?
赵雪有恃无恐地看着陆母无能狂怒,反正无论她再怎么闹,都不可能拿出来证据的。
陆母后悔极了,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到大队长身上。
大队长被陆母用殷切的目光盯着,内心里直叹气,说到底这就是他们自家的事,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两人骂了这么久,大队长大概也听明白了两婆媳间的矛盾,主要还是偷钱这事,陆母怀疑上了赵雪,赵雪死不承认,偏生陆母似乎也拿不出证据。
陆母拿不出证据来,他能怎么办?
大队长看了眼如临大敌的陆母一眼,试探着提议,“建军他妈啊,这偷钱可不是小事啊,说到底咱还是得拿出点儿证据啊!”
陆母神色一黯,又听大队长继续说道。
“要么这事就问问建军的意见,你们一家人自行调解,要么就直接报公安局吧!”
陆建军身为陆家的长子,他妈和他婆娘之间有矛盾了,这中间还牵涉到了他,他自然得想办法解决!
要不然就直接让公安人员去查吧,保准能查出来谁是谁非,也不能在他这各自嚷嚷着让他作主。
这话一出,婆媳两人脸色皆是一变。
赵雪是觉得,这事分明一下子就能裁决出来,陆母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偷的钱,那便不是她偷的呗,理应给她道歉认错!
何至于要找陆建军还有报公安,无论是哪个,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陆母内心却极为纠结,她一是不想因为家里事打扰到儿子正事,二是犹豫着要不要如此狠心报公安呢。
虽然她已经看透了赵雪的真面目,非常后悔将她娶进来,但毕竟建军那边心里还有她,她真要这样做了,建军会不会和她生出隔阂呢?
陆母思忖着,没有立马开口回应大队长,而是隐隐含着威胁意味地对着赵雪说。
“赵雪,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快点把偷走的钱乖乖还回来,否则就不要怪我不讲情谊了,到时候就让公安人员好好查查那钱究竟是谁偷的?”
被陆母当着众人的面言语这么一激,本来还有些担心的赵雪立即不客气道。
“我说了,那钱不是我偷的,你要想报案就去报吧,我不怕你,也别在这说什么情谊了,你都拿不出证据来,还要污蔑我,你啥时候和我讲过情谊了?”
赵雪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陆母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完全消退,当即对着大队长道。
“好,大队长,我要去派出所报案,我就不信了,还查不出那个丧良心的偷钱贼!”
说这话时,陆母还若有似无地瞪着赵雪,一看便知她还是怀疑赵雪。
赵雪暗暗翻了个白眼,根本就不带怕的。
于是乎,刚赶回来的大队长中午饭还没吃,只得了家里送过来的一个饼子、一壶水,边吃边跟着陆母几人去了镇上派出所。
大队长本来是不想去的,但陆母一边催着一边哭哭啼啼的,诉说着自己孤儿寡母的多么多么可怜,害怕赵雪路上出啥幺蛾子,所以非拉着他去见证。
无奈之下,大队长直接拉了想要逃离现场的好朋友大队书记和会计共同走了这么一趟。
赵雪本来还提出让姜月舒开拖拉机拉着人去的,大队长第一个板着脸拒绝。
“你哪来那么大脸?不费柴油啊?二丫她刚回来连饭都没吃,你管饭给她补贴吗?”
大队长一通怼,赵雪吭都不敢吭了。
她现在可不能乱花钱,免得被陆母盯上,说那就是彩礼钱。
况且她也不愿意给姜月舒那么多钱,让她多占便宜。
幸运的是,村里的牛车还在,一行几人在村民的注视下坐上牛车朝着镇上而去。
围观群众也没立马散了,而是三三两两地继续讨论着这事,纷纷说着自己的猜测。
方若瑶遗憾极了,拉着姜月舒的袖子低语。
“可惜了,到中午了,不然还能跟着去看会儿热闹。”
姜月舒看着远处渐行渐远的牛车,回想着从一开始赵雪就显得极为笃定自信的神情以及她那个能储藏东西的农植空间,呐呐道。
“去了或许也不一定能出结果。”
方若瑶听此好奇,“为啥啊?”
“那么大一笔钱呢,总不能凭空消失吧,雁过留痕,偷了应该也有痕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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