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娟!刘红娟!你快给我起来!”
“刘红娟,你这个丧良心的,连你丈夫都看不好,快给我起来!”
“刘红娟!刘红娟!”
刘红娟捂在被子里,微微颤抖着身子,宛若没听见一样,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直到刘清清被这股噪音折磨地翻来覆去,逐渐清醒过来。
猛地听到姜奶奶的吼叫声,她立马清醒过来,连忙摇着刘红娟小声喊人。
“妈!妈!你醒醒!奶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喊你!”
刘红娟迷迷糊糊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愣了一会儿神,才疑惑地问。
“怎么了,清清?”
刘清清以为母亲刚睡醒还迷糊着,连忙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话。
恰在这时,院子中姜奶奶的又一波咒骂开启。
刘红娟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对着刘清清道。
“咱起来出去看看咋了?”
“好。”刘清清手忙脚乱地从被窝里出去,只披了一件单薄外套便准备下去。
刘红娟见此忙道,“外面现在太冷了,你把厚衣服披上!”
说着自己也将厚衣服披上,又在屋子里悉悉索索摸了起来。
刘清清疑惑地看着她,刘红娟给她解释,“太黑了,看不清,我找找煤油灯在哪。”
刘清清站着没动,听着外面姜奶奶的叫声更聒噪尖利了些。
没一会儿,姜家的其他屋子里似乎也隐隐传来动静,刘红娟才两手空空地走了过来。
“没找到,忘记放哪了,我记得就放在你那桌子上的,刚才没摸到。先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刘红娟走在前面拉开栓条,轻轻打开门,然后拉住了一旁想要出去一探究竟的刘清清。
“妈?你是喊我吗?”
姜奶奶听见这声音,立马对着这个方向道。
“睡得跟个死猪一样,你丈夫都摔了,你都不知道?还不快点把我们扶进去?”
刘红娟听了这话却丝毫未动,而是对着一片黑暗开口。
“好,我现在就去,你们在哪啊?我看不见。”
姜爱国和姜老大连忙开口,“先把煤油灯点上,路上滑小心点儿!”
刘红娟“哎”了一声,又拉着刘清清转身回屋找煤油灯,两人分开去找。
听着外面屋门相继被打开的声音,刘红娟才在桌子底下找到了煤油灯,摸出来桌子上的火柴划拉一下,火光一闪而过,煤油灯终于点着了。
等两人拿着煤油灯出去时,家里的另外两个小的和姜老大媳妇也都出来了。
正踌躇不定呢,这小小的煤油灯映照下,几人瞬间瞧见了院子里摔倒三人组的模样和地点。
姜爱国父子俩摔在了茅房附近,而隔着七八步远的则是姜奶奶的身影。
姜大力第一个下去,没走几步就差点滑倒,幸好身后的姜壮及时抓住了他,不然可就直接摔在了姜奶奶身上了。
他站稳身子后,才有些后怕地往地上蹭了蹭鞋底,“地上结冰了!”
姜奶奶眯着老眼看了看,又用手摸了一下,果然冰冰凉凉滑滑的,俨然是结冰了。
她当即对着刘红娟大吼,“刘红娟,你是怎么干活的?收拾院子不知道把水收拾干净吗?”
众人再瞧了瞧那位置,正是大家平日里洗脚的地方,昨晚上姜奶奶还在那洗呢,洗完就顺手把水泼了出去。
众人一头黑线,这自己作出来的,还能怨谁?
茅房旁的两人见注意力都被放在了姜奶奶那边,姜爱国难受得不行,对着姜老大开口。
“快让他们过来。”
姜老大连忙忍着喉咙处的难受,喊人过来。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绕开了姜奶奶,拿着煤油灯奔去了姜爱国两人的地方。
鉴于自己摔倒的前车之鉴,姜老大立马喊道,“小心地上结冰!慢点慢点——”
话未落,众人在两人三步外就齐刷刷停住了脚步,眉头慢慢拧起。
说实话,他们是被那股霸道的味道劝退的。
姜大力还不知道情况,捂着鼻子就往后退了几步,“爸,大哥,你们这是掉茅坑里了?”
姜爱国和姜老大:“”
“呕——”这是姜老大媳妇忍不住干呕的声音。
怀孕之后,她对气味就敏感了许多,如今这股味道这么刺鼻,哪怕强忍着,她也实在忍不住了。
姜爱国脸黑了,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
姜老大虽然也因为自己媳妇嫌弃自己而心里不舒服,但也知道她如今是特殊时期,闻不得重味是正常的。
忍着不舒服安慰她,“媳妇,你往后退退,这儿味道大。”
“闭嘴!红娟,快来扶我一把!”姜爱国有气无力道。
刘红娟恶心得不行,拿着煤油灯就是一晃,直到姜爱国大腿上濡湿的血迹显露出来才惊呼道。
“血、血,他爹,你腿上流血了!”
她这一惊呼,众人又瞬间把注意力转了回来,姜爱国也晕乎乎地看着那大腿上的血迹,只觉得越来越晕,只能勉力喊了句,“快去喊张大夫来!”
刘红娟连忙拉住刘清清,对着大家伙交代,“好,我这就去,大力和壮壮,你们帮着你大嫂给你爹和大哥处理一下!”
说完这话,她便风一般地拉着刘清清朝门口冲去。
门刚一打开,视线相对,门外的三三两两的人群立马先发制人。
“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你们家那嚎的啊,我们都被吵醒了。”
“对啊对啊,我咋听见姜婆子骂你呢,你是做啥了?”
“刚才你是不是说什么流血什么的,这是出啥事了?”
一位婆子边问边伸着脑袋想要一探究竟。
刘红娟着急忙慌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对于这些问题闻而不听,只是着急拨开人群。
“都让让,我急着去找张大夫!”
一提到张大夫这种治病的,几人立马让开路来,不敢耽误。
等两人急匆匆的背影渐渐远去,才有人开口。
“姜家这是谁出啥事了,还得去找张大夫?”
有人回他,“不知道啊,估计怪严重的,看刘红娟那着急的样子。”
有人听着屋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声音,不由担心开口。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可别出啥大事!”
有人如此提议,其他心思各异的人全都附和,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门里的世界自成一体,姜老大媳妇在刘红娟离开的第一瞬间就给自己安排好了活。
“我去烧热水,你们兄弟两个把爸和老大扶起来!”
说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也不管剩下的两兄弟愿不愿意。
姜大力和姜壮两人确实不愿意,丝毫没有意识到情况紧急,反而在这互相推诿起来。
“姜壮,你快去扶人!”
“你咋不去呢,你去!”
“我才不去,你妈刚才让你去扶的!”
“我妈是让我们两个一起的,你去不去!”
“我、不、去!”姜大力一字一顿道。
察觉到他爸和大哥神色不怎么好,连忙补充一句。
“我粗手粗脚的,怕不小心扯到爸的伤口。况且,大嫂那边一会儿还得抬水,我得帮着她!”
姜壮眼珠子转了转,“好,你不想去扶爸和大哥,那我自己扶好了。”
姜壮说完就露出视死如归般的表情,强忍着厌恶去搀扶姜爱国的胳膊,费了老大劲儿把人扶着坐了起来。
他又开始去拉扯姜老大,为了避免臭气侵袭,他硬是憋着气用力,直到把自己憋得气喘吁吁的,听在姜爱国父子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虽然姜壮确实粗手粗脚扯到了两人伤处,两人疼得龇牙咧嘴的,但一个个神情柔和,丝毫没有埋怨和斥责。
毕竟人没有对比还好,可姜大力和姜壮两人这一静一动,言语争锋之间,他们看得分明。
说什么粗手粗脚怕扯到伤口,还说要帮着抬水,这分明是在掩盖自己嫌弃父兄的借口罢了。
难道姜壮就不粗手粗脚了么,人家虽然也受不了味道,但最终还是忍着不舒服帮忙了啊。
这样一对比,两人甚至还主动美化了姜壮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毕竟味道确实不好闻,换成他们他们也不愿意,人家不愿意就是实诚,但忍着难受帮忙可就是一片孝心的体现了!
这副场面落在闯进来的村民眼中,也觉得姜大力有些不知好歹了。
院子里三个人受伤,姜壮艰难地扶着身上满身脏污的姜家父子,姜奶奶在地上半躺着,姜大力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场面,谁见了不得义愤填膺几下?
姜爱国父子看见闯进来的人的第一瞬间却是觉得羞愤欲死,只觉得父子俩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
本来是过来看热闹的村民立马收起了心思,开始招呼着人三三两两投入了拯救摔倒三人组的工作,也算彻底解救了忍无可忍的姜壮了。
姜奶奶伤势最轻,被几个婆子扶着换了衣服后便放到了床上休息。
至于姜爱国父子俩,村民们虽然嫌弃不已,但毕竟如今这天气和他腿上的伤都必须立马处理,也就忍着恶心帮忙了。
闻着隐隐的酸臭味和尿骚味,众人仔细打量了两人全身,看着只有胸膛前沾染上的脏污以及隐隐带着凉意的下半身,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这不就是自己半夜上茅房摔倒尿裤子了,然后又被自己恶心到了,吐身上了。
心里这样想着,众人在收拾间隙都不着痕迹地尽量远着地上的那一滩湿润。
鉴于姜爱国腿上有伤,众人不敢沾水,也就只能帮他擦干净后换了身衣服,放在床上躺着,等着张大夫过来诊治。
至于姜老大,他身上没血迹,众人倒是直接兑了热水帮他大概清理一番后,便穿上衣服放床上了。
众人人多手脚麻利,张大夫刚被刘红娟拉着进门时,三个人就已经全都是卧床待诊的状态了。
张大夫先去了姜爱国所在的屋子,帮他处理了腿上伤口后,又把了把脉,看了下舌苔面色后,开了副药用来止高热。
接连去看了姜老大和姜婆子的病情后,张大夫神情严肃地对着刘红娟开口。
“我开的药只是针对风寒感冒,止高热的。他们摔下去后骨头大概什么情况,有没有受伤,我只能大概估摸着看,你们最好等喝过药后马上去镇上或者县城医院里做进一步检查,这样诊断出来的结果更准确,更有助于恢复。骨折要是得不到及时救治恢复的话,可能会影响到肢体机能,你们必须要重视这个问题!”
一听这话,姜奶奶瞬间从床上下来,拄着根棍子,忍着全身疼痛问张大夫情况。
“张大夫啊,啥意思啊,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什么叫影响到肢体机能?”
他们三个人中,姜爱国状况最为严重,然后是姜老大,最后才是姜奶奶。
姜奶奶只是脚腕处抻住了,后背身上有些淤青红肿而已,走动摩擦扭动间会伴随着疼痛。
看她现在生龙活虎的模样,倒也不必担心会不会得了感冒发高烧了。
张大夫解释,“就是骨头要是治疗晚了畸形了,不一定能正常走道。你们还是先抓紧时间熬药让人喝下去吧,等情况差不多稳定了就赶紧将人送到医院里检查检查!”
刚才他为姜爱国两人诊治时,两人已经低烧起来,身上疲软无力了。
其实现在最好是去镇上诊所打一针,这样来效快,但如今这个情况又不适合在路上吹风奔波,所以还得先稳定好情况。
一听说治疗晚了可能会导致瘸腿,姜奶奶急得不行,连忙喊住了刘红娟。
“刘红娟,你现在就去找姜二丫,让她开拖拉机把她亲爹和亲大哥拉到镇上去!”
刘红娟没说什么,直接出了门就往山脚处跑。
看刘红娟走了,姜奶奶又让姜老大媳妇和刘清清拿上张大夫早就准备好的药去灶房熬煮,姜大力和姜壮则是按照张大夫说的法子准备冷毛巾去给两个人冷敷。
做完这一切,她又拄着棍子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一会儿拿着去镇上。
——
姜月舒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猛地想到了上次那几个耍流氓翻进来的人,她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仔细听着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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