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气大伤”的赵雪在浑浑噩噩过了一个多月后,才慢慢从那种迷茫错乱的感觉中抽离出来,逐渐清醒。
她不停地对自己洗脑,激励自己好好学习,希望通过高考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毕竟,这可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否则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
在收到京市里几位爷爷寄过来的资料和信件后,程朔毅然决然找大队长辞去了队里的拖拉机手一职。
几位爷爷在信中笼统地提到,让大家伙抓紧时间学习,估摸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会有消息出来,高考的事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最晚年末的时候就要考试了。
程朔平日里跟着姜月舒学习一直都比较刻苦专心,如今虽然没有全部掌握,但到底也算是有底子。
他之所以要辞去拖拉机手的职位,一来是想到时候时间自由些,免得到时候想找人不容易找接班人。
其次便是,他在镇上有了些别的门路,有个需要去远省的货车司机,虽然路途远要出省,而且活不固定还少,但出去一趟少说得几百块钱。
他不知道高考的结果如何,但他总归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小乡村的,需要早做打算。
况且就算没有货车司机的活,他也可以继续在山上打猎,总归是比较自由些的。
大队长有些惋惜,在确认对方在镇上找到活计时还在劝他。
“小程啊,不行你请几天假也行啊,叔给你把这岗位留着。到底还是拖拉机手安稳些,还在咱们村里方便些。”
“不了,孙叔。你说的没错,但我还年轻,始终得出去闯闯。我家里还有我妈和妹妹需要照顾呢,现在我妈身子好些了,妹妹也长大了不少,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多谢你了,孙叔。”程朔婉拒。
大队长叹了口气,想到了程朔家里的困难,也没再劝说。
“行吧,那叔也不多说了,你心里有数就行。等你交接好后就放心大胆地去吧,家里边还有叔呢,到时候别人问了就说你在镇上找到活了,也别说出去跑车。”
毕竟程朔要是出去跑长途车最起码得一天一夜才能回来,程家母女俩孤儿寡母的,还是别说那么多,免得让有心之人听到了。
程朔心中也是这么想的,本来就想让孙队长帮忙保密,谁知道他竟然先提出来了,不由有些感激地应道。
“好嘞,我知道了,叔,谢谢你!”
大队长笑着摆手,“哎,说的哪些话。有啥事记得和叔说,别都憋在心里。”
——
等知道了程朔在镇上找到活计,要辞去队里的拖拉机手一职时,村民们又是高兴又是叹气。
在劝了程朔几句无果,知道他真的在镇上找到活了,大家伙这才高高兴兴地喊着家里人跟着去学习了。
队里的培训教学是另一位拖拉机手开展的,但最后几天需要程朔过去给定下来的拖拉机手进行一个故障维修培训。
因为两人相比起来,虽然另一位拖拉机手维修水平也还行,但到底是没程朔那么好的。
所以等程朔再去大队部进行故障培训时,刚一进去就撞进了一双眼神复杂的眼睛里。
新上任的拖拉机手竟然是陆建军。
程朔眼神微闪,下一秒便恢复正常,公事公办地和两人讲解起来。
年少轻狂时他或许还会为自己失去了那个征兵名额而看不惯陆建军,可如今的种种际遇早已让他心态上发生了变化。
因缘际会之下,他虽然失去了参军的机会,可他遇见了姜月舒,母亲的身子也逐渐大好,他还能时常陪伴在家里人身边。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对如今的生活十分满意,那份不忿早就随着时光的流逝被放下了。
陆建军心情复杂地看着程朔一改往日的针锋相对,不由有些心不在焉。
程朔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后天要去镇上,就只有这两天时间给你们培训。”
总觉得对方是在点自己的陆建军连忙收回视线,有些尴尬地颔首。
理论和上手演示了几个小时,程朔便结束了今天的培训。
他和两人说了明天再讲后,便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陆建军看他越走越远,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就跟着他出了门。
一连跟着走了好几步,程朔才转身疑惑地看了过来,“有事?”
陆建军跟着的脚步一顿,一时间有些失语。
等程朔眼里的疑惑转变为奇怪,欲要转身离开时,他才开口。
“对不起!”
程朔听到这三个字,挑了挑眉,看着他没说话。
陆建军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我都知道了。那年的征兵名额本来就应该是你的,结果我爸妈他们”
他抿了抿唇,实在说不出父母挟恩图报的话,只干巴巴道,“对不起!”
程朔神色平淡,“不用,当年你家确实帮了我们,虽然我们钱都还了,但到底当初多亏了你们的及时借钱。”
听到程朔不介意,多日里缠绕在心间的愧疚消散,陆建军眼神一亮,克制着激动的情绪,“那我们以后——”
他想问,既然程朔不介意了,那他们是不是还能恢复当初的兄弟情。
在征兵的事出来之前,他们两家关系其实挺好的,陆家两兄弟也经常和程朔一起玩的,虽然是那种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那种兄弟。
但那事发生之后,两家人的关系就逐渐疏远了,直至程朔单方面的针锋相对让两人间的关系愈发紧张起来。
“呵!”
程朔讽刺一笑,直接打断了陆建军的未尽之语。
“真好笑!你还和我讲以后?我程家欠你陆家的情早就在五年前就还完了。我是不计较当兵这事,但也不代表我是个烂好人!”
“一来我程朔交不起你们这样挟恩图报的朋友,二来你纵容、伙同你的前妻多次挑衅于我,还有我的朋友,就这样,你还能觉得大家能重新手拉手成为好朋友?”
听着程朔毫不留情的话语,陆建军脸色微白,表情难堪。
程朔却很满意自己看到的一切,微微勾起唇角补充几句。
“当然了,你陆建军是个烂好人,愿意在你前妻做了那么多坏事后还原谅她,那是你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你陆家其他人是不是愿意呢?”
程朔轻笑了声,不再搭理脸色煞白、愣在原地的陆建军,直接乐颠颠打道回府。
虽然两人前一天吵了一架,但第二天培训时两人全都表现得无事发生一般,程朔秉持着自己高超的教师素质为两人讲解。
陆建军沉默寡言,只默默听着。
——
两天后,程朔和郝志两人收拾好行李和众人告别后就去跑车了。
程母的身体如今已经好了,除了抵抗力弱些需要调养,便再无其他的病症了。
程朔离开后,程母承担上了厨师一职。
或许是遗传的原因,程母的手艺也特别好,与程朔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月舒、方若瑶和程月月三人就在一旁跟着学习,从打下手开始。
程朔这次一共去了三天,等他即将要回来这天,一大家子一起出动,准备去接人,顺便去赶集。
因为人多的缘故,他们并没有坐牛车,而是慢悠悠走着去了镇上。
刚走过村尾没多远,便有一个包着头巾的陌生妇女迎面而来,她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来回打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众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都没有在意,只以为对方或许是好奇心。
结果他们就眼睁睁看着那妇女的视线停留在了走在前面与程月月手挽手的程母身上,快走几步竟是直接走了过来。
“大妹子,你们是这个村里的人吗?”
她指了指背后的村落,眼神询问。
程母怔愣了下,便点头回应,“是啊。”
“是杏花村吗?”
“是。”程母又道。
那妇女明显眼神一亮,更是凑近了几步,几乎是挨着程母说话。
“大妹子,我是镇上说媒的,我有事想和你打听打听。”
程母疑惑地问道,“啥事啊?”
妇女紧接着回,“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叫刘清清的姑娘啊?”
程母一怔,下意识看了一眼后面和方若瑶手挽着手的姜月舒一眼。
“是有这么个人。”她语气突然平淡了些。
妇女眼神微闪,看了一眼后面面容姣好的少女,笑得更开了些。
“大妹子,我可真不是骗你的,刘清清同志不是在咱们镇上长明服装厂工作吗,这厂里啊,有男同志瞧上了她,这不是托我来探探底嘛?”
程母依旧反应平平,嘴上推辞道。
“我这些年来身子不好,一直都在家里呆着,具体也不清楚。”
妇女看了一眼程母,嘴角小幅度地撇了撇,继续笑容满面地看着几人说。
“既然大妹子不知道,那我问问其他几个小姑娘也行,都是差不多的岁数,估摸着了解得也多一些。”
说着,她又凑近了姜月舒,亲近地拉着对方的手说话。
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了三个大白兔奶糖,纷纷递给三个年轻姑娘。
“大妹子,我这来得及,也没带啥东西,身上刚好剩了三颗糖,正好一个姑娘一颗吧!”
她将糖最先递给了姜月舒,姜月舒却没有接。
妇女有些尴尬,拿着一颗糖就要往姜月舒手中塞,姜月舒却躲开了。
她只好暂时将另外两颗糖送出去,结果依旧被拒绝了。
一连被几个黄毛丫头下脸子,妇女的脸色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实在不明白这三个年轻姑娘怎么这么没素质。
姜月舒这时才开口,“不用了,大妈!”
“你今天实在是问错人了。那个刘清清啊,我不仅认识,还特别了解。你应该知道她大概的家庭成员吧!”
妇女被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搞得一懵,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就是我妈走了之后,刘清清母女才进了姜家的门的。”
这样一说,面生妇女瞬间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眼前这人就是刘清清的继妹。
“我早就从姜家脱离出来了,当时已经写了断亲书,姜家要求以后姜家的任何之事我都不得干预的。所以,你问错人了!”
妇女眼神震惊,下意识上下扫了一眼对方。
她是知道刘清清有个继妹的,听刘清清说,她这人极其自私,不知从哪偷偷学会了开拖拉机,为了避免家里人占便宜,她不仅故意从姜家分了出去,甚至在父兄受重伤后,置之不理,不愿意借钱。
缘于刘清清的话,她对于这个继妹是没啥好印象的。
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气质有些清冷,面容姣好的女同志竟然就是她口中的不孝女的。
而且——她竟然没有说刘清清的坏话。
这实在是和刘清清口中那个冷血无情的不孝女对不上号。
“所以,如果大妈想要了解刘清清的情况,还是去村子里找人打听吧!”
留下这句话后,姜月舒几人直接绕开妇女朝着镇上走去,丝毫不在意妇女的反应。
妇女瞧着几人的背影出了会儿神,才遮遮掩掩地朝着杏花村的方向走去。
一个小时后,面生妇女黑着脸从村里出来了。
——
“我不同意。”
陈母看着满怀希冀的儿子,板着脸拒绝。
“为什么?”陈礼文不甘道。
“因为他们姜家就没一个好东西,那刘清清先前还想借着她继妹嫁给他们村里一个当兵的,要不是那边没成,你以为她会看得上你?”
提起自己打听过来的事,陈母心中就来气。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时候清清还不认识我,那不过就是碰巧了,她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况且那个当兵的不也结婚了吗?”
陈礼文不满地辩驳道。
“你知道?好啊,你连你妈都瞒,刘清清都跟你说什么了?”陈母腾得站起,紧盯着儿子的眼睛。
“妈,清清她是继女,本来在那个家里就说不上什么话,哪怕她爸和奶有些过分,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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