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明说道:“接下来他又在放风圈里抽了一支烟,然后就回到监室看报纸,后来又打了一会儿盹,一直到吃午饭。”
“这期间他没跟你说过话?”秦时月问道。
高达明瞥了一眼彭景全,说道:“管教不允许我跟他说话。”
秦时月瞪着高达明训斥道:“你撒谎,你都抽过他的烟把子了,我不信你们没说过话。我看你犯的事情并不是太严重,难道你想给自己找点麻烦吗?”
高达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的意思是没有跟他说过多少话,他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跟我也没什么话说。
但我毕竟是派来伺候他的,也不可能一句话不说,比如吃饭睡觉或者有什么事的时候自然要打个招呼。”
秦时月说道:“你仔细想想,除了日常的生活上的交流之外,他还跟你说过什么?”
高达明想了一下说道:“我刚去的时候他问过我是怎么进来的,我也问过他犯了什么事。”
“他怎么说?”秦时月问答道。
高达明说道:“他只说是经济问题,并没有多说什么。”
秦时月好像有点不罢休,说道:“你再好好想想,他还说过什么?”
高达明想了好一阵,最后好像终于想起来了,说道:“我见他单独关押,肯定是个大人物,既然是经济问题,我估计肯定是首富之类的大款,所以,我那天就问他会判多长时间。”
“他怎么说?”秦时月问道。
高达明说道:“开始他没理我,等到我给他捶背的时候,他似乎高兴了一点,就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出去了。”
秦时月吃惊道:“他真这么说过?”
高达明说道:“我骗你干什么,他就是这么说的,我猜测他在外面肯定有关系。”
“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说的?”秦时月问道。
高达明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前天晚上。”
秦时月怔怔楞了一会儿,说道:“继续说昨天的事情,你们吃过午饭以后交谈过吗?”
高达明摇摇头,说道:“没有,吃过午饭之后他就睡觉了,中间醒来过,但没有起床,只是躺在那里看报纸,还抽了几根烟。”
秦时月急忙问道:“他的烟是哪儿来的,又是怎么点着的?”
高达明瞥了彭景全一眼没出声,好像有所顾忌。
秦时月扭头看着彭景全,显然是等着他的答案。
彭景全咳嗽了一声,有点尴尬地说道:“我相信你对我们这里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监所虽然禁止吸烟,但也屡禁不止,总有些犯人在律师接见的时候想方设法把烟带进来。
一般情况下犯人都是偷偷在放风圈里用棉花裹点肥皂,再用鞋底搓出火苗,然后点燃棉花的方式点烟,不过,赵军确实有一把打火机,你也知道他的身份很特殊。”
秦时月哼了一声道:“这么说你们有人给他提供香烟和打火机了?”
彭景全没出声。
秦时月扭头冲着高达明说道:“继续说。”
高达明说道:“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赵军才起床,吃过晚饭之后我们就坐在床上看电视,电视关了之后我帮他捶背,然后我们又抽了一支烟。”
“这期间他没说过什么?”秦时月问道。
高达明摇摇头说道:“确实没说什么,睡觉的铃声响过之后,候管教给我们送来了药,我伺候他吃过药之后就睡下了。”
秦时月急忙打断了高达明疑惑道:“他吃的什么药?”
彭景全插话道:“糖尿病的药,你难道不知道他有糖尿病?”
秦时月楞了一会儿,冲高达明不解道:“你刚才说我们,难道你也吃药?”
高达明急忙道:“我前一天感冒了,嗓子疼,所以候管教帮我在卫生所拿的药。”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吃过药之后我就睡下了,赵军说他不瞌睡,坐在床上看报纸,后来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以后,我见赵军还在睡,以为他又要睡懒觉呢,所以就没叫他,直到打好早饭之后他还没有起来,我这才过去叫他。
我摇晃了他几下,突然就发现他的褥子上好像有血迹,急忙掀起来一看,只见褥子上被子上到处都是血,我当时吓坏了,急忙跑到门边喊报告,不一会儿管教就进来了。”
秦时月坐在那里呆呆楞了一会儿,说道:“你再仔细想想,赵军昨天白天和晚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高达明摇摇头说道:“先前他们问过我好几次了,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切都跟平时一样,我总不能瞎说吧。”
秦时月沉默了一会儿,冲彭景全说道:“送他回去吧。”
高达明走后,秦时月说道:“彭所长,我能不能去四号监室看看。”
彭景全说道:“当然可以,不过现场已经清理过了。”
秦时月惊讶道:“这么快就清理过了?”
彭景全说道:“市局的人已经查看过了,不过,都拍了照片。”
“昨晚的监控录像呢?”秦时月问道。
彭景全说道:“你可以找市局的人要,他们都查看过了。”
秦时月怔怔楞了一会儿,又说道:“那我总能看看尸体吧,赵卓的尸体在哪里?也在市局?”
彭景全摇摇头说道:“我刚才说了,检查部门的人负责处理后事,毕竟是他们的案子,尸体应该送去火葬场了吧。”
秦时月吃惊道:“咋呢么?难道送去火化了?”
彭景全迟疑道:“难道你还指望给他开个追悼会?”
“那家属呢?赵卓的家属难道就这么算了?”秦时月质问道。
彭景全说道:“反正检查部门的人说了,他们负责处理后事,市局的人和我们自己负责调查责任事故,其他的事情我们还真不清楚,想必检查部门的人应该会跟家属做工作吧。”
“检查部门谁负责这件事?你有联系方式吗?”秦时月问道。
彭景全点点头说道:“事实上赵军送来之后检查部门在所里派驻了一个人负责沟通联络,但不是负责人,我们有他的联系方式。”
秦时月说道:“我要跟他们联系一下。”
彭景全说道:“没问题。”
秦时月站起身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就到这里吧,麻烦你了。”
彭景全把秦时月和于欢送到门口,秦时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你们所里负责安全的副所长王江在看守所工作多久了?我好像对他没什么印象。”
彭景全犹豫道:“没多久,实际上去年才来,比所长杨万里迟来一年。”
秦时月犹豫道:“这么说你在这里算是元老了?”
彭景全盯着秦时月说道:“秦局,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确实在看守所干了二十年了,先后送走了两任所长。
你的意思无非是想说我跟赵军可能有什么关系吧?就像你先前自己说的那样,看守所有几个人不是认识赵军啊。”
秦时月盯着彭景全说道:“你没必要到现在还赵军赵军的,你明明知道他是赵卓,前市局的局长,这种匿名无非是自欺欺人。”
彭景全干笑道:“我们按规定办。”
秦时月哼了一声道:“如果你们事事都按规定办的话,前两任所长也就不会落马了,赵卓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说完,转身走出了大门,丢下彭景全一个人站在那里呆呆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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