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好像终于忍不住了,端起酒杯滋溜一声喝干了杯中的残酒,然后拿过酒瓶满上一杯,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也给李新年填满了。
“你跟开元县政府合作什么项目?”赵卓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新年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这个话题也在李新年希望聊的范围之内,因为他就是想不着痕迹地扯出刘家父子,继而把话题引到即将来宁安市的刘定一身上,现在看来进展还挺顺利。
“我也不瞒你,我在开元县搞了一个大项目,这个项目可以让我今后财源滚滚。”李新年先有点夸大其词地说道。
赵卓一脸狐疑道:“大项目?开元县那个犄角旮旯还能搞什么大项目?”
李新年干笑道:“看来你对这个小县并不陌生嘛,其实我也是经人介绍认识了刘利民,做为当地的县委书记,他想干出点政绩,可又苦于没钱,所以,他需要引进资本搞一点基础建设。”
赵卓哼了一声道:“在开元县这种穷的叮当响的地方投资基础建设,虽然是政府支持的项目,可你也赚不到钱啊,难道你是去那里学雷锋?”
李新年干笑道:“你说的没错,前期基本上算是学雷锋,可开元县毕竟是一级政府啊,起码信用还是值得信任,最重要的是刘利民这个人值得我投资。”
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一脸神秘地小声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没想到赵卓并回应李新年的话,而是又换了一个角度,盯着李新年问道:“你是说经人介绍认识了刘利民,这个介绍人是谁啊?该不会是我那个医生吧。”
李新年一听,不禁心中一跳,马上明白赵卓说的是如兰。
这么说赵卓已经看破了如兰的身份?他是怎么知道给自己看病的医生是如兰?难道如兰已经在他面前露出了真面目?
不大可能,如兰怎么会不经自己同意就和赵卓相认呢?
最重要的是,既然赵卓想当然地把如兰当成了自己和刘利民之间的牵线人,那足以证明他知道刘家和毛竹园的渊源,起码知道潘凤和刘定一的那点事。
当然,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因为赵卓的父亲赵江洲和刘定一差不多是同时代的人,并且都是毛竹园的病人,他们之间应该互相再熟悉不过了。
“你说啥?怎么扯到你的医生头上了?”李新年只能先装糊涂。
赵卓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端起酒杯有滋有味地吸溜了一口,盯着李新年说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毛竹园的人身上自带一种味道,只要跟熟悉毛竹园的人一般都能闻出来。”
李新年一脸恍然的神情,没想到如兰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暴露了身份,看来倒是自己疏忽了。
赵卓见李新年坐在那里发愣,好像为自己识破了如兰的身份而感到高兴,嘿嘿干笑两声,又说道:
“你派来伺候我的那两个婆娘居然还跟我装神弄鬼,好像生怕让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基本上已经猜到你给我换的新地方在哪里了。”
李新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压压惊,随即一脸惊异道:“在哪里?”
赵卓也被李新年的动作勾起了酒瘾,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根据我到达的那天晚上嗅到的空气中淡淡的中草药的香味,我现在应该身处毛竹园吧?”
李新年不禁一阵愕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卓见李新年一副呆若木鸡的神情,得意地笑道:“你忘了我也曾经是毛竹园的常客吗?我对这里的一切恐怕比你还熟悉呢。”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毛竹园的人在这里种植中草药、炼制中草药已经一百多年了,草药的香气浸润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自然也会散发到空气之中。
第一次来毛竹园的时候只要是嗅觉没有问题的人一般都能闻到这种特殊的香味,只不过成为常客之后反倒渐渐闻不到了,因为嗅觉已经习惯了。
不过,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毛竹园了,所以,那天晚上我又闻到了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的中草药的香气。
说实话,只要是吃过毛竹园玉露丸的人都对这种香气印象深刻,毛竹园的玉露丸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承认,我吃这种药丸已经有很多年了。”
李新年再无话可说,他不得不承认赵卓细微而又令人折服的洞察力,说明他不愧是个老警察,幸亏他已经上了年纪,否则有可能成为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鼻子很灵敏,不仅闻出了如兰身上的香水味,也闻出了毛竹园上空积攒了上百年的中药气味,不过,这都已经无关紧要了。”李新年有点沮丧地说道。
赵卓呵呵一笑,又有滋有味地抿了一小口酒,得意道:“这就是缘分啊,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我又成了毛竹园的病人,并且还在这里住院呢。”
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李新年发现赵卓现在好像已经处于极度松弛状态,猜测他已经喝的差不多了,毕竟一把年纪了,酒量再好也扛不住酒精的作用。
另一方面自然是今天被他解除了戒备之心,因为他并没有要灌醉赵卓喝酒的嫌疑,反倒是赵卓自觉自愿喝的有点上头了。
既然心里已经没有了警觉性,话也就自然多了起来,何况他对今天聊的话题很感兴趣呢。
赵卓笑了一会儿,瞥眼见李新年坐在那里一副怏怏的神情,于是摆摆手,说道:“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倒是如兰这小妮子不够意思,眼看着我受苦也不帮帮我,好歹我帮过她老子不少忙呢。”
李新年没好气地说道:“你还要让她怎么够意思?没有她帮你看病的话,你说不定已经挂了。”
赵卓盯着李新年注视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小子有点道行啊,没想到秦川的女儿,潘凤的孙女都替你办事,我说杨澜怎么也会被你利用呢,看来你艳福不浅啊。”
李新年谦虚道:“彼此彼此,我听说你当年和戴山天天做新郎呢,光是我知道的戴山的女人就不下十个,光是替他生下孩子的都有好几个呢,想必你不会比他差吧。”
赵卓不但不以为耻,反倒高兴的哈哈笑起来,随即一脸感慨道:“往事不堪回首啊,遗憾的是最终都乐极生悲、再无出头之日了。”
说完,闭上眼睛摇晃了一会儿,嘴里居然半唱半饮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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