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全真的几人回来,张小峰就高兴的跳上福船,给师父磕头行礼。
史道长一把将他拉起来,看着弟子又长高些,被海风吹的黑了,不免有些意动。
酝酿半天才说道:“这次动静搞得大了,天下道门恐怕都要齐聚海上,就连圣上也关注着。看你如何收场啊。”
“师父,这仙山早不出晚不出,你不觉得与那些邪物有些关系么?”
史道长满意的点点头,“你这些日子在外历练成熟了不少,已经能往下在看几步。”
“你在九华山闹的动静也不小,还有不少佛门弟子在找你。”
“那里的和尚行事诡谲,我本来想再探探,却连累涂山重伤。”
“正邪如阴阳两面,本就难以分开。那里的谜底日后会慢慢揭开的。”
“师父,你怎么跑了一趟宫中?”
“那日你和我说了你的想法,我又想了想,这事必须得让圣上知晓,他本来就疑心重,这又是他最挂念的事。”
“若是找不到又如何交差呢?”
“你刚才说天地大劫,仙神不会放任妖魔占了人间。这番显现也是提一提道门的实力。所以必然会再现,但时间不定,应该是缺少一个契机。”
“这番借了圣上的威严,咱们也能在其中掌握主动。”
“师父,还是你想的长远。”张小峰好久不拍马屁,技法已经略显生疏了。
这时,张小灰冲了进来,双眼含泪,委屈的看着史道长,千愁万绪化作一声:“师爷,小灰好想你。”
声音极尽委屈,令张小峰全身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灰,你也有机缘,已能人言,甚是不错!”
张小灰靠在史道长身上左蹭右贴,乐的他哈哈大笑。
这时,韩心黎也过来见礼,还不忘打听陆道长的行踪。“你师父马上来与我们会合。你也突破到玄境了,还是得多历练。”
韩心黎小脸通红,头更低了,踩着小碎步慢慢后退,躲到了张小峰的后边。
“此番涂山牺牲最大,境界跌落,不过不用担心在炼回来便是。也无需再渡天劫。”
“承蒙真人挂念,弟子心中惶恐。”
史道长抚须微笑,“青丘与涂山都在齐鲁,有空你们可以去看看。万一还能找到之前的痕迹。”
涂山玄灵魂深处的画面闪现而出,故乡已经模糊不清,突然提起,心底的那根弦又被拨动起来。
茅山此番也有十位虚境与二十名弟子,分乘三条船。待靠近了史道长的福船,一道上了福船拜见掌教。
韩心黎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见到了陆乘风,不知此刻去见礼还是等师父拜见过掌教再去,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陆乘风也瞧见了他,直接来到她面前,先是仔细瞧了瞧,见她已经晋入玄境,更是眉开眼笑。“小峰比我教的好,你也入了玄境。”
张小峰笑嘻嘻的拽住陆乘风,“师叔,你看礼都是你受了,苦都是我吃了,日后她也是孝敬你,身上有什么好东西补偿我呀。”
陆乘风立马把他的手甩开,“我的这些,你哪里还能看的上。也就我这小徒弟还能使使。”
“果然有了亲弟子,师侄就不受待见了……”
“没有师父在身边管教,油嘴滑舌的不成样子,等会我得和师兄说说,我这还有两支香,给你跪跪。”
“哎,哎,师叔何必呢。”
陆乘风转头吩咐韩心黎,“等会跟我到那条船上去,我让他们空出一间房来,不要天天跟这小子待在一块,不然要学坏。正好也检查检查你的修为进度。”
韩心黎低头答应,“弟子遵命。”
接下来几日,张小峰勤勤恳恳的做起道童的事来。
水师营的战船只要有船来,便上去要求到史道长的福船见礼。张小峰便在一边倒茶添水,文书在一边记录。
这些天,来的船一日多于一日。此刻海面上已经有千余艘船只。以史道长的船为中心,向外扩散去。
这里大部分是江船,沙船这类,甚至还有些只是丈的小船。崂山和昆嵛山的人将人集中到大船上,将小船减少了一半。少了五六十条船,此刻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师父,海上多风暴,冬日虽然没有夏天那么常见,但也是会有的,这些小船如何能抗住风浪?”
张小峰想起自己遭遇风暴那晚的情形,修士在天地之威前也不值一提。
“在仙岛现世前,会筛选这里九成九的人。此处千条船,两三万人岂能都有机会。”
怪不得师父一点也不急,只是与各派各宫观认个脸熟。就是张小峰在边上也记下不少观主掌教,甚至还有些世家大族也来凑热闹的。
今天外面格外阴沉,云层压的格外低。
水作棋盘,舟为旗子。纵横交错间,有几子能留在这棋盘上。
海风骤起,风中夹杂着雪粒,吹在船壁上沙沙作响。
张小峰走过去将窗子关上,外面海面深沉发黑,天色也渐渐暗了,黑暗即将笼罩海天之间。
“师父,师叔他们的船没事吧。”
福船高大坚固,舷高船重,寻常风暴中还是能撑得住。而陆师叔他们的船是江船,恐怕难以支撑。
史道长微微一笑,“他们就那天来了一趟,早就到登州卫的军港停泊,等我的信再过来。”
“师父你真的是老奸巨……,老谋深算!”
史道长微微一笑,眉头又很快紧锁,“看样子,就在今晚了……”
就这么说话的功夫,福船已经开始左右摇晃,外面的风也从呜咽变成了嘶吼。外面前后都是船工的呼喊声。
收帆,固定,调转船头朝向风向,船上都是有经验的老兵,动起来有条不紊。
大部分江船上的人此刻已经惊慌。一个浪头打过来,比船舷要高了。而这只是恐怖之夜的开始。
黑夜中,大海彻底露出他狰狞的面目。狂风巨浪,飞雪冰雹。
这绝对是这些修士难忘的一夜。
不少小船被海浪拍散,呼喊声在狂风呼号中微不可闻。
万幸的是,各家虚境的高手在还能风浪中庇护几个。青年才俊至少也是玄境,也勉强自保。再有以海为生的老船工,也知道落水前死死抓住一片木板。
真有伤亡的便是过来凑热闹的世家与小宗门。
今夜过后,又凭添几座空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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