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时候,沈玲玲才有时间打量起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堂妹’。
从小,这堂妹什么都压自己一头,就连长相都是十里八乡最出挑的,任谁第一眼瞧见都以为是城里的姑娘。
如今两年过去,看着不仅没有显老气,反而像是长开了一般,五官越发娇嫩精致,白皙的皮肤更是吹弹可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堂妹变了许多 ,就连她看着都有些挪不开眼,岁月似乎待她格外温柔。
沈玲玲思绪复杂,只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遮挡住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
从农场回来后,廖家在吃住上并没有太过亏待她,可无论她用了多少雪花膏都改善不了这粗糙的皮肤。
“沈同志,啊~不对,现在应该喊你廖同志才对。” 沈清元微微挑了挑眉,她还没找人呢,这原书女主倒是主动凑上来了。
说话的同时也光明正大地打量回去,许是几天的火车之旅,沈玲玲此时的形象实在算不得好,脸上皮肤粗糙且油光满面。
看起来似乎比之从前老了十岁,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布拉吉,两者搭配在一起显得极为不协调,格外突兀。
唯一和在大队时相似的地方,或许就是这还算白皙的皮肤了。
沈玲玲闻言到嘴的话微微一咽,她倒是想姓廖来着,可惜除了她亲爷爷,其他人根本就不同意,特别是便宜奶奶那一大家子,平常没什么事,都没人愿意搭理她。
要不然去北大荒也不会让这堂哥陪着。而且她现在回来那么久,无论她怎么暗示,都没得到一份正式的工作。她不是没脑子,亲爷爷身子越发不好 ,要是哪天甩手走了,自己怕是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她要为自己打算,而一份正式的工作是最好的出路。
不是没有想过嫁人,可她回廖家的事,相熟的人家都大概知晓缘由,连个愿意相看的对象都没有。
沈玲玲正想着,目光对上小团子懵懂的神情时,心中的嫉妒更甚,凭什么她熬得这么辛苦,这堂妹的日子却越来越好。当年要不是她报公安,她怎么会去农场?
想到在农场的日子,沈玲玲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也是这时,距离他们几步外的台阶下,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从驾驶座位上下来,径直走到后座扶着一位年迈的老人下车。
“爷爷。”沈玲玲率先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收起了多余的心思,快步迎上去扶住老人的手臂。
刚才弯下去的肩膀瞬间挺了起来,是了,今时不同往日,不管未来如何,总归现在廖家就是她的底气。
这般想着,沈玲玲下意识地扫了眼沈清元的方向,嫁来京市又怎么样,还不是只是个普通人。
以前在青松大队的时候,她觉得城里人都是高高在上的,每天过的都是神仙日子。
可来京市后她才发现,哪里都有穷人。
在乡下只要勤快点,有工分在,怎么都饿不死。可在城里,要是那穷苦点的人家,一个人养十几口,还挤在一个小小的筒子楼里,活得还不如在乡下呢,这谢知青说不定就是这种。
“大哥,二爷爷,你怎么也来了?”旁边和谢知屿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的廖池也跟着走下台阶。
廖广林拍了拍沈玲玲的手,转头对着廖池询问。“见到你堂叔了吗?他人怎么样了?”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他心中是愧疚的,不管大人如何犯错,孩子是无辜的。此番要不是他身体不允许,他也想去见一见。
要说农场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不用想也知道。
可惜无论他怎么说,大哥都不愿出面把人救回来,一时间,廖广林不由得对自己的大哥有些怨言。
“见到了,挺好的,精神不错。”廖池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
当时他还没走到地方,他那‘堂叔’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抱着他的大腿求救,嘴里说着还不算,还上手摇晃他。中间还得抽空骂两句沈玲玲,一看就精神力十足。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干活,反正他脸上脏兮兮的,他也没看清楚,隐约记得挺瘦小的。
想到那对父女的关系,廖池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玲玲的方向,啧啧啧。
沈玲玲感受到廖池投来的目光,只低头装乖巧。
当初那事,她就是这么一说,真正执行的又不是她,自己只是良心难安,改了口供而已,有错吗?
“那就好。”廖广林闻言舒了一口气,虽然一时间人还不能出来,但有了他的关照,往后日子想必也能好过些。
虽是如此,但廖广林觉得自己还得和自家大哥好好聊聊,他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就今天出来一趟,已经耗掉了大半精力。
也怕自己等不到那孩子出来的那一天,家里老婆子的态度他不是不明白,要是往后没了他撑着,都不敢想那孩子回来廖家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廖广林无声地叹了口气,又轻轻地拍了拍沈玲玲的手背安抚道。
“回去吧。”
沈玲玲眼珠子一转,抬头看向台阶上的沈清元开口。“堂妹,那我先回去了,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来找我,虽然你。。。但姐姐不怪你。”
话音刚落,瞬间众人顺着沈玲玲的视线落在沈清元身上。
“哦~但是你们一家子害了我,我还是挺介意的,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千万不要来找我,毕竟大忙我不想帮,小忙懒得帮。”沈清元勾了勾唇角,她可不想再和这一家子有过多的牵扯。
廖广林闻言眉头紧皱,自从在自家孙女那听说过沈家的事后,他对于这个害他儿子的人就没有好感。
可他也放不下脸面当街和这些小年轻扯皮,只能轻哼一声,以示不满,随后转身上了吉普车。
要他说,他家玲玲就是善良,被害了还想着要照顾对方,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值得。
沈玲玲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看到爷爷的脸色后,才安下心来,不管如何,只要爷爷相信她,还不待见沈清元就好。既然没有观众,沈玲玲也转身上了吉普车上。
该说不说,她亲爷爷虽然没什么能耐,但大爷爷却是个有本事的,要是以前在青松大队,她想都没想过自己还能坐上吉普车的机会。
沈玲玲心情瞬间变好,挑衅地回头看向沈清元。
谁知下一秒便看到了沈清元和谢知屿一家也上了一辆吉普车离开,瞬间沈玲玲脸色一变,怎么可能?一定是她看错了,沈清元怎么可能过得这么好?
另一边。
沈清元可没管沈玲玲郁闷的心情,这次回城的时候,谢知屿特意打了电话回家,所以谢老爷子特意让警卫员开车过来接送。
一个小时后,大院里。
吉普车是老爷子的出行工具,都是报备过的,所以能直接开到家门。
只是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沈清元看着车窗外的情景,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往日里大院里人虽然不多,但总会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院门前,或者小道上散步,今天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很不对劲。
等吉普车刚在谢家门外停下时,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声音。
沈清元和谢知屿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中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场景莫名的眼熟。
果然。
大门一打开,便看到院子里一群人围坐在一起 。
每个人手中都拿了趁手的乐器,而谢老爷子拿着他的二胡,稳坐c位。
那二胡拉得像尖锐的猫叫,声音时而尖锐刺耳,时而又绵软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那古琴不是走音,就是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像是在痛苦地呻吟。
那笛子更是一会高一会低,她都担心吹着的老爷子一口气会缓不过来。
敲大鼓的老大爷显然是个有个性的,东一下西一下,没有节奏可言。
几种乐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相互干扰,毫无默契可言,让人的耳朵备受折磨,完全不顾人死活。
沈清元有些了然,难怪今天回来的时候,路上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谢知屿。。。习惯了。
众人似乎沉浸在音乐中,根本没看到门口的几人。
小团子从未受过如此精神攻击,撇了撇嘴,下一瞬,直接张嘴哇哇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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