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半天,觉得是,毕竟今日书信那件事,他就没有彻底的信。

    所幸方才自己父亲那般的反应还算真实,想必裴琰此刻应该有几分相信了吧。

    裴琰看了看身后的江云娆:“你就去偏殿的美人榻边烤火吧,朕要同你父亲议事。”

    江云娆抿唇,咬着牙。

    不是吧,裴琰!

    怎么还不放我回去啊,这都几更天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凤仪宫请安的呢,真是无语了。

    她一个后宫打工人,居然还要被加班了,况且自己留这儿也没用啊。

    但裴琰是皇帝,她又不敢说拒绝,只好嘟着嘴骂骂咧咧的坐到了裴琰那暖和又奢靡的偏殿里烤火。

    江归鸿也知自己前些阵子是偏激了,今晚被皇帝召见,还是应该压一下自己的情绪的。

    江云娆一边走一边道:“父亲好生说话,别跟我们家皇上吹胡子瞪眼的,我浑起来可不讲道理。”

    她话完朝着裴琰眨了眨眼,意思是,咱们打好配合。

    江归鸿连忙向裴琰道歉:“微臣教女无方,皇上恕罪。”什么我们家皇上,这都说的是什么啊?

    裴琰面上清冷,看不出来什么情绪,金龙冠之下的俊容依旧散发着万丈威严:“江大人不必见外,今日传唤你入宫,是来说一下新政之事。”

    江归鸿拱了拱手:“皇上,新政一事能做,但不能急着做。微臣知道皇上心底着急,但”

    江云娆一手支着脑袋,一边尖着耳朵听着,听着听着就不知道怎么的睡着了。

    耳朵里时不时传来裴琰与她父亲的声音,好在迷蒙之间听见他们算是和谐的,没吵起来就行。

    福康公公将绒毯披在了江云娆的身上,安静的退下了,心底不由得赞叹了起来。

    江云娆因为睡着了没听见,但福康公公全程是在书房里听见皇帝与大臣都说了什么。

    现下户部将更改施行新政之法的一些条例,裴琰近来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现在总算是万事大吉了。

    后边的小太监上前来低声提醒,说皇上上朝的时间要到了,得赶过去伺候了。

    裴琰因新政一事,与江归鸿一边讨论一边梳理,二人都一夜未眠。

    江归鸿刚刚离去天元宫,而裴琰此刻已经换上了帝王冠冕,准备上朝了。

    眸底还是有一些疲惫的,但疲惫之余的神情又多了一丝安定。

    裴琰问:“她醒了吗?”

    福康公公在后边紧了紧腰带:“慎才人还不曾醒过来呢,可是要奴才去唤醒才人过来伺候?”

    裴琰:“不必了,一会儿可以晚点叫醒她,天元宫距离皇后的凤仪宫脚程不算远。”

    上朝时,裴琰的眸光从江云娆所在的侧殿划过,轻飘飘的停留了那么一瞬。江云娆做了什么,他心底每一件事都很清楚。

    福康公公看着御辇上的皇帝:“皇上,慎才人此番也算用心良苦了。”

    裴琰薄唇抿着,揉了揉太阳穴:“的确,她是费了不少心思。”

    福康公公也不敢再试探问下去了,大家都是人精儿,点到为止。

    裴琰心底清楚江云娆为了解决他与江归鸿之间的嫌隙而策划的这一出,在期间她并没有去说新政的对错,也没有说双方的对错,

    她不过是想要二人换一个场合,好好说话,好好解决事情。

    她做了桥梁,桥的两端都站着根本不需要对立的人,为的是两全。

    江云娆虽用了心机手腕,但裴琰对这件事还厌恶不起来。

    裴琰行至一半又道:“什么慎才人,是慎嫔。”

    福康公公笑眯眯的:“哟,奴才嘴笨,是是是,是慎嫔娘娘。”他赶紧支了小太监去通知凤仪宫与内务府了。

    大周皇宫上方的鹅毛大雪还在飘着,寒风呼呼的刮,但天元宫内似乎四季如春。

    金色的飞龙梁柱相映鲜红的波斯百花纹地毯,那金柱子上的飞龙还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格外辉煌壮丽。

    江云娆蜷缩在半人长的美人榻上睡了一晚,一点都没觉得不舒服,屋子暖暖和和,还点了帝王特供的龙涎香,全身心的舒适。

    小宫女轻轻在一边上禀:“才人,让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江云娆揉着睡眼蒙胧的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我要去凤仪宫,会不会迟到啊?”

    小宫女答:“才人放心,皇上特意命奴婢这个时辰叫醒娘娘,天元宫距离凤仪宫不算远,您乘御辇一会儿就到。”

    小宫女拍了拍手,十来位宫女走了进来为她梳妆打扮。

    淡紫色狐毛溜边的大氅架在身上极为温暖,昨日那支牡丹珐琅金步摇也稳稳插在云鬓上,接着还有几位宫女送来了一些吃食,二十多类小糕点与甜汤。

    江云娆不由得赞叹,好家伙裴琰,她这在瑶华殿过得是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啊,怪不得其他妃子这么想来天元宫,她也想来。

    江云娆忽而想起了万茵茵,自己最近饥寒交迫,万茵茵时不时的做了好东西给自己送来。

    她道:“这些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扔掉了浪费,一会儿都给我装盒子里,我拿回瑶华殿去。”

    宫女毕恭毕敬:“是,才人。”

    江云娆再次赞叹,这裴琰宫里的婢女都不一样啊,规规矩矩又专业。

    梳洗完毕后,江云娆上了御辇前往凤仪宫,她这是第二次坐御辇了,上次坐还是第一次见到裴琰那回。

    上了御辇她就悄悄把金步摇给取了下来藏着,捂得严严实实。

    一边的小宫女问道:“才人这金步摇如此好看,又极其难得,更是皇上送给才人的,为何不戴啊。”

    江云娆笑着道:“皇上送的,我不舍得。”

    她哪里是不舍得啊,她是财不外露。

    一会儿在凤仪宫,那么多后宫的女人聚在一起,万一瞧见她这小小才人戴了那么好一支金步摇,多张扬呀,还是裴琰送的,自己多半又要成为众矢之的。

    刚刚下了御辇,就撞上了贵妃宁如鸢。江云娆在心底暗叫不好,大清早的

    宁如鸢眼睛凌厉的扫过那御辇,冷道:“天元宫的御辇?”

    江云娆立马行礼:“嫔妾参见宁贵妃,回贵妃娘娘的话,是天元宫的御辇。”

    宁如鸢染了鲜红蔻丹的指甲深深陷在掌心中,云鬓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了起来:“昨晚你在天元宫留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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