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屋子的空气,甚至比北境沧州的雪天还要阴冷。

    整座江府的人皆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江如卿这才知道江云娆的真实身份,方才自己说了那不该说的话,不知道这脑袋还能不呢个在脖子上留着了。

    他说,鹤兰因,北境大都护是他未来女婿,裴琰刚好听见。

    江云娆双脚如灌铅一般的沉重,一步一步的停了下来,乌眸前的水雾迅速的氤氲开,眸眶止不住的发酸,鼻尖也有酸意袭来。

    五年了,这一见面,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

    她乌眸盯着端坐在主位之上的皇帝,比起五年前的样子,他更为清冷慑人了,那凌厉的气势似刀刃一般刮过身体的每一寸。

    裴琰一袭黑底银丝长袍,墨发之上竖着金光漫漫的冠子,那冠子中间的墨蓝色宝石正泛着幽沉又阴凉的光来。

    帝王如九天之上漠然孤傲的神子,那深邃又狭长飞挑的凤眸淡淡扫了过来,眼神却落到了裴昀身上:

    “太子,过来。”

    裴昀松开了江云娆的手,默默的走向了裴琰:“父皇,你怎突然来了?”

    江云娆手心被松开的那一刹那,心神颤动了一下,孩子是跟他最亲的,她卷翘的鸦羽垂了垂。

    裴琰摸了摸他的虎头帽,笑着道:“你的愿望已经达成了,父皇来接你离开。”

    随即起身,牵着裴昀的手就要离开了。

    江云娆神色里透着不解,伸手抹了抹眼下的泪:“裴琰,为何来了就要走?”

    这时,江府众人,包括整个北境的官员这才得知,江云娆曾是皇帝的女人。

    且江云娆直呼皇帝名字,也不曾下跪,这情形,令众人再是一惊。

    福康公公清了清嗓子,高呼道:“众位回避”

    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一家三口,裴昀拉着裴琰的手晃了晃:“父皇,咱们不带着阿娘一起回宫吗?”

    裴琰垂眸,语声冷漠:“不了。”

    裴昀丧气的看向江云娆,不知道说什么了,心底开始着急起来。

    福康公公悄悄进来将裴昀给抱走:“皇上,外边儿雪大,马车打滑,不急不急,咱们晚些时候走也行。”

    江云娆站在原地,眼睛一直看着他:“五年不见,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是在恨我吗?”

    裴琰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不爱了,自然不恨。”说完,他抬步就走,始终不看她一眼。

    江云娆的心似碎裂了一般,她乌眸怔怔的垂了下来,低声道:

    “你在怪我,对不对?”

    在裴琰走至她身边的时候,江云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没有松开。

    裴琰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臂膀上的那只手,便停下了脚步:

    “怪你?五年过去了,朕都没有来找你,也没有为难你的生活,你应该知道是朕放弃了你。

    裴国公在朕身边五年,难道不会跟朕说吗?”

    江云娆死死抓住裴琰的手臂,声色哽咽起来:

    “不,你在怪我!要不然你把孩子送到我身边来又带走是为了什么?”

    裴琰深邃黑眸被寒气覆满:

    “他从小就在朕面前哭,说自己没有母亲,为什么大皇子有自己的母亲,而他没有?

    昀儿委屈,从小到大就只有这一个愿望。

    正好此次这微服私访,秘密巡视北境,就将他带来看一看这所谓的亲生母亲,仅此而已。”

    江云娆将他臂膀间的黑袍抓得发皱起来,她两眼猩红着:“你应该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离开,你知道的!”

    裴琰掐住她的手腕,从自己臂膀上扯开:

    “朕知道,你离开是为了破赵家当时的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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