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兰因垂首,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跟她之间有个极大的误会,将此误会解开,她的愤怒才会减去,才能听我好好说话。

    至于往后”

    他不知她还能否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拓

    跋朔兰的性子刚烈,他是清楚的,并不会轻易回头。

    拓跋野认真起来:

    “那姑父是来解开误会就走,还是与孤的姑姑重修旧好的?姑父,您当真是一心一意心悦姑姑的吗?”

    鹤兰因侧眸看着他:“你才多大,就问这些大人的事情,能听懂吗?”

    拓跋野直言不讳:“孤在你们大周人眼里还是小孩子,但是在匈奴既是君王又是成年男子了,孤听得懂。”

    他顿了顿又道:

    “若是姑父待孤的姑姑是真心的,那孤便帮一次姑父;

    若是只是为了解除误会,消减大周与匈奴之间的嫌隙,那孤便不再叫您姑父了,也不会帮您。”

    鹤兰因抿了抿干涸起皮的唇,眉眼里透着一股伤痛与悔色来:“爱而不自知,算吗?”

    拓跋野有着超于同龄人的成熟,他听得懂。

    爱而不自知,就是爱了,如今来求原谅,就是已经知了。

    拓跋朔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与尘土:

    “我们匈奴有个习俗,无论是谁,是低贱的奴仆,是罪人,还是高贵的王孙,

    只要能在开春宴上喝倒所有人,便能与执掌匈奴的掌权者对饮三杯,求一个心愿。

    姑父,您大抵也是喝不过匈奴人的,但目前只有这个办法。”

    辞归警告过他,他这病,是再不能沾一点儿酒的。可鹤兰因却斩钉截铁的道:“我能喝。”

    拓跋野:“那好,一切就由孤来安排。”

    他说完就要离去,身后却突然传来鹤兰因的疑问:

    “小野,你为何帮我?

    我想听真话,你应该不完全是为了你姑姑的感情,这不符合逻辑。”

    拓跋野伸手挠了挠脑袋,笑嘻嘻起来:

    “姑父是大周重臣,是中书令,是大周皇上身边的近臣。

    将来小野铁定有事情找您帮忙,先让姑父欠小野一笔。”

    鹤兰因打量着他,笑意渐渐深了起来:

    “十三岁的年纪,就敢肖想大周天启帝唯一的公主,你的挑战巨大无比。不过,我尽力。”

    从前拓跋野跟太子裴昀之间的戏言,他听裴琰说过几次,说一个敢许诺,一个还真敢当真。

    拓跋野没想到鹤兰因什么都能猜得到,立马挺了挺自己的胸膛,那股小孩子的稚气钻了出来:

    “孤不小了,我们匈奴男儿八岁就成年了,十二岁就议亲了,我都算老了。”

    匈奴的习俗便是如此,十二岁议亲后,十四岁就会举行婚宴,待到十五岁十六岁时,才会真的圆房。

    鹤兰因:“乐瑶公主才几岁,还是个孩子,你应该不是因为喜欢她才要想要求娶的。”

    拓跋野神色里弥漫着一股迷惑:“是啊,孤觉得也很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儿时戏言,印刻在脑海多年,匈奴人说出去的话,就得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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