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鸢陡然变了脸色,走过去将他手中瓶子夺了过来:

    “万长安,我跟你都是白说的吗?

    这禁药就是个骗局,骗取从前在宫中当差多年,赚了不少金银的大太监的钱来的!”

    万长安迅速的将药丸子给干咽了下去,松了口气:“已经吃了几年了,不能半途而废。”

    他伸手将药瓶子给夺过去,宁如鸢一下子怒了:

    “你别天真了,太监那玩意儿都被割下来这么些年了,怎会又重新长出来?

    断了的手臂会自己长出来吗,人又不是的花草树木。”

    盛夏,榕树下的蝉鸣在这一刻刺耳的鸣了起来,声声撞击着人的每一寸思绪,从耳朵直通天灵盖。

    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安静得只剩下蝉鸣。

    空气里飘荡着几分燥郁,与心裂开的声音。

    万长安的手背在身后攥成了拳头,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克制自己内心的那股暴雨。

    可是那暴雨生生将眼睛给憋红,似要从眸眶里坠落。

    是啊,他是太监,每个人都要提醒他一次。

    宁家弟弟也提醒他,别吃了,做了太监是一生都无法挽回的。可是他依旧在努力妄想,万一呢。

    宁如鸢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捂了捂嘴。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万长安垂着肩膀缩在窗下的角落里红了眼,泪滴悬挂于微瞪的眸眶上。

    “万长安,我我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我是不想你再犯傻了。

    这东西真的不能再吃了,对你身体不好。”

    宁如鸢语声低了下来,有些歉疚的看着他,只怪自己这张臭嘴。

    万长安别过身子去,看着那关闭的窗户,深呼吸了一口气:

    “忙完万物盛开大会宁娘子定是累了,我让隋明送你回府,好好休息几日。”

    隋明在外将宁如鸢的话听的一清二楚,额角的青筋都给绷了起来。

    是,他们是太监,可他们都做着有朝一日还能做回男人的梦。

    他知道督公喜欢这宁家娘子,喜欢得害怕,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她。

    以别人的名义送她礼物,派人默默保护她的安全。

    可是这宁家娘子根本不会知道的,督公将一切都做得太隐晦了,做了很多,想让她知道,可又害怕让她知道。

    万长安曾说,如宁如鸢这样灿烂娇辣的女子,若是自己被太监喜欢上,肯定会恶心得想吐。

    是啊,正常女子被太监喜欢的确恶心得想吐,那些跟太监做对食的女子,没有一个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宁如鸢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挽回一下。

    她再次提醒道:

    “好好活着,健康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准吃那药了,听见了没?”

    万长安点首,点首的一瞬,那极力包在眸眶里的泪还是被甩了出来,又将脸别过去了一些:“嗯。”

    宁如鸢不知怎的,心底格外不是滋味,语声柔和了不少:

    “我还是将你的药瓶子都给拿走吧,你真的不能再吃下去了。”

    她起身走到万长安身边,将衣袖里的丝帕拿了出来,抬起自己的脸认真的看着他,拿起丝帕将他的眼下的泪拭去:

    “万长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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