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三公子走上去就要去脱开宁如鸢,万琢玉起身就撞了过去,十来岁的少年格外凶悍:

    “你干什么,动我母亲做什么!”

    宁三咬着牙,怒道:“如鸢,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眼里还有没有宁家!”

    宁如鸢此刻跟一具尸体一样,静静的跪在那边烧纸:

    “亡夫尸骨未寒,你敢来闹一下,我敢保证,以后宁家就是跟整个东厂为敌。”

    宁家曾经入宫为妃的女儿,做了皇帝女人的女儿,后来嫁给了一个太监。

    宁家必会视其为奇耻大辱,动用家法鞭笞她都是有可能的。

    万琢玉小小的身体挡在宁如鸢面前,拿出了东宫令牌:

    “我代表太子殿下前来悼念大周万督公,谁敢在灵堂上闹一下,我回宫必将此事呈报于殿下。”

    宁如鸢与万长安远航,江云娆格外照顾这个孩子。

    万琢玉做了太子陪读,从小跟在自己儿子的身边,培养感情,如今算是混做一起了。

    宁家两兄弟,按着一腔怒火离开了万府。

    宁如鸢面无表情,默默流泪,心底并无害怕,也并不怕外人知道这一切。

    只是她眼睛里的神采也湮灭了尽。

    万琢玉挨在宁如鸢身边跪了下来一起烧纸,宁如鸢侧眸看向他,揽过他小小肩头:

    “不怕,母亲会保护你。”

    万琢玉稚声未退,亦是格外坚定的道:“儿子也会保护母亲,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宁如鸢看着他流泪:“对,我们是一家人。”

    她话完,抬头看了一眼那台上的灵位,眼似泣血,形容破碎。

    声音已经完全失声的她,连哭都没有了声音。

    如果没有琢玉,她早就随万长安去了。

    万长安的墓葬在万家祖坟边,丧事也没有三日就收,而是办了整整七日。

    七日过去,宁如鸢消瘦了好大一圈。

    整个东厂的侍卫跟在后头,一身白衣的宁如鸢抱着万长安的灵位走在前头。

    秋日的雨,湿了半身,也湿了她余生。

    宁如鸢看着雕刻着海浪纹路与巨轮石刻的墓碑,眉眼温柔。

    上面刻的每一个字,都似乎写着她与万长安再不会分开的宿命。

    那墓碑上写着,亡夫万公长霖之墓,长霖是他的大名。

    一侧的小字写着,妻,如鸢立。

    上面还刻了一句诗,那是万长安第一次跟她表白时候的诗句:

    风起云间飞如鸢,雨碎庭前动听澜。

    宁如鸢胸前佩戴着万长安曾经送她的那枚世间最坚硬最纯澈的宝石,

    这颗宝石是万长安亲自跑去火山下为她寻的,代表着她与万长安无坚不摧的爱。

    宁如鸢拿出丝帕缓缓的拭去墓碑上的雨痕:

    “听澜,我会一直爱你,直到我自己也不在这世间。

    琢玉你就放心交给我,宁家若是将来不愿帮衬他,就我自己来,我可以做到的。”

    她抬眼看了看青色的天际,眼泪顺着猩红眼角而下,流入已有几分银丝的鬓边:

    “十年夫妻,十年深爱。

    如鸢做了你十年的珍宝,幸福倍至。

    听澜,这十年我没有遗憾,更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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