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看着缓步往前走的人群,终究还是没有抵过肚子的饥饿。
快速蹲下身子,把上面的积雪扒拉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把已经冻的僵硬,半腐烂状态的野果子拿在了手里。
快速把腐烂的那半边咬掉,把剩下的塞进了嘴里。
冰雪覆盖下的野果子,吃下来冰冰凉凉,牙齿都忍不住疼了疼。
大山看到铁牛老半天都没有跟上来,连忙喊道:“铁牛,干啥呢你!”
铁牛把剩下的几个野果子揣进了口袋里面,飞速跟了上去,笑呵呵的说道:“没啥。”
又走了一段距离,周时逸停下了步子:“休息一会儿吧,看看周围能不能掏一些野鸡蛋啥的。
给大家伙儿填一填肚子”
每个人都筋疲力尽的躺在那里,甚至连动都不想动。
铁牛强打起精神,踢了踢一旁的大山:“咱们俩去看看”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看到大山猛地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
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大柱大柱”
“铁牛大山”
“大志~”
这下子可算是听清楚了,大山激动的落下了眼泪:“是,是俺叔的声音。”
“太好了,村子里的人来找咱们了呜呜呜~”
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劫后余生的恐惧。
喜极而泣的相互抱着。
铁牛抹了一把眼泪,拉起大山,高声说道:“我们顺着声音去看看”
声音断断续续,听动静,还挺远,要知道山里是有回音的,万一他们是站在山坡尖尖上面喊,那可是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呢!
两个人说干就干,相互搀扶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路上,铁牛从口袋里摸了出野果子,递给大山:“吃一口,补充补充”
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又过去了几个小时,躺在那里的几个小伙子已经恢复了体力。
此时焦急的坐在原地等待。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呀?”
“就是啊,不会是迷路了吧?周知青,咱们要不要也跟上去看一看?”
“是啊,是啊,之前还能听到声音呢,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们脸上全是惶惶不安,生怕村民们找不到自己。
周时逸对此倒是不急不躁,啃着一颗草根,缓缓说道:“他们应该已经和村民们汇合了,咱们还是要待在原地不动。
知道了位置,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
要是再乱跑的话,错过了就不好了。”
众人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默默的坐在原地,等待了起来。
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山里大部分的果子,他们都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草根也是一样,早在等待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挖了不少的甜草根。
此时有一搭没一搭的,放在嘴里嚼着。
也不知道是谁,从哪里挖了一些可以止血的草,在嘴巴里嚼了嚼,又给几个人敷了上去。
其实周时逸也很想说,那几个人的伤口,他已经大致处理过,偶尔有出血,根本不是大问题。
终于,不远处传来了声响。
“他们在那里!”
“我的老天爷啊,亏的找到了。”
云大队长走在最前面,焦急如焚的往前跑着。
几个男娃看到自己家的人,全都放声大哭起来。
“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
回应他的是一顿拳打脚踢:“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不听话,早都说了,无论深山边缘有什么,都不要起这个心思。
就是不听,那耳朵和漏风一样,我看你这次还长不长记性?”
“爹,你看我身上刮辣的,都疼死了,你还打我。”
“我不打你,你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有他的前车之鉴,另外几个男人也不敢说话了,纷纷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云大队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行了,娃娃没出事就好,咱们快点下山吧,一会儿天黑路滑的也不好走。”
随着众人三三两两的走下山,众人心口的大石头,这才算是落了地。
周时逸走在云大队长的身边,小声的问道:“叔,陈知青和知远两个人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云大队长脑门上就燃起了一团乌云。
心头有些发酸的说道:“还不知道呢,两个人都起了高烧,昨天大半夜的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我光顾着忙活村子里的事情,县医院也没有传来消息,所以现在我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周时逸有些错愕,不太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种情况?
周时兰手中的药,足够让他们的情况稳定下来,咋还会突然发起高烧呢?
想到他当初喝灵泉水的时候,也没有碰到这种情况呀?
难道说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发生的反应也不同?
等他们走到山下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山脚下有不少人都举着火把,站在那里焦急的等待着。
大志娘虚弱无力地靠在一个婶子的身上,眼肿的和核桃一样。
嘴里偶尔会发出几声哭泣:“哎呦,我可怜的儿子呀”
她的哭泣声,让山脚下站着的人更为焦躁。
大柱他娘不耐烦的说道:“你都哭嚎一天了,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本来就等的人心烦意乱,现在你又搞这一出。”
大志娘听她这么说,好似找到了发泄点,立马站起身子,叉着腰,指着大柱娘说道:“刚才铁牛和大山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俺家大志的腿都被树枝插穿了,都是当娘的,谁不心疼呀?
你现在说出这些话,疼的怪不是你家大柱。”
大柱娘觉得他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铁牛和大山两个人被抬下山的时候,已经把每个人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
所以他们对山里的情况也有个大致的了解!
大柱娘气愤的说道:“俺家大柱就没有受伤嘛?
事情的经过,他们可都说的明明白白,要不是你家大志撺掇着要往山里去,他们今天会闹出这档子事吗?”
越说越气,大柱娘恨不得走上前给她两嘴巴子。
大志娘一噎,梗着脖子说道:“他们几个经常一起上山,去哪里不都是商量着来吗?现在怎么就怪到俺家大志一个人身上?
况且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谁也说不清?”
王支书被她俩吵得脑壳疼,愤怒的拍着大腿说道:“行了,行了,吵什么呢?吵什么呢?
现在孩子们平平安安的回来最重要,你们急,我们也急啊!”
看到王支书发火,两个婶子也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终于,那边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吆喝声。
婶子们一窝蜂地冲了上去,大志娘更是趴在生死不知的大志身上,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儿呀,真是遭了大罪呀!”
借着火把的光亮,她也看清楚了大志腿上插着的尖锐树枝,顿时间吓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只觉得腿肚子一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腿。
这实在是太吓人了,平时腿上划了一个口子,那都觉得想死了,现在竟然从小腿部穿了过去
“送医院,送医院,赶紧把俺家大志送到医院呀。”
大柱娘此时也哭喊着:“快去套牛车,赶紧把他们俩送到医院呀。”
两个人罕见的达成了一致,王支书早就已经安排人把牛车套好了,此时就等着把他们两个放上去。
大志娘刚走了两步,就看到了跟在身后的周时逸。
她两眼一瞪,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自家儿子也不管了,愤怒的指着周时逸大吼:“肯定是你,肯定是你!”
她的话让众人一头雾水,就连周时逸都有惊愕,不知道这个疯婆子又闹什么幺蛾子。
大志娘的手颤抖不停:“肯定是你之前记恨我们家,才让我们家大志受这么重的伤。”
她无厘头的话,让众人很是无语。
已经在家里吃了饭,收拾好的铁牛和大山走了过来。
正好听到大志娘的话,连忙围了上来,把周时逸护在了身后:“婶子,你这就误会周知青了。
要不是在山里碰到了周知青,俺们恐怕都回不来了。”
“是啊,婶子,再说了,大志碰到周知青的时候已经受伤了,要不是周知青的药粉,大志的伤都不一定能止住呢。”
大志娘此时就想找一个发泄口,再加上她之前和周时逸闹得不愉快,所以此时非得要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云大队长彻底黑了脸:“你闹够了没有?
你家儿子还躺在那里生死不知,还在这里闹闹闹。
你要是不愿意再到县里去治,就把他抬到家里。
人家大柱家的,还等着上医院呢”
他还等着上医院看一看,自家儿子怎么样了呢?
当然,这句话云大队长并没有说出来。
大柱娘站在一旁,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老王头牛车都套好了,你要是不去,就把你家大志拉下去。”
大志娘被众人吼得一个激灵,脑子也清醒了过来。
看着自家儿子惨白如纸的面色,嗷呜一声,扑了上去。
云大队长也顺势坐在了牛车的前头,他对着王支书说道:“村子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次受伤的人可不少,我跟到医院去看看。”
王支书连连摆手:“你快去,你快去,村子里的事情就交给我!”
随着牛车嘚嘚嘚的走远,每个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牛车上三个伤员挤得满满当当,那三个婶子没有办法,只能前前后后的蹲在那里,死死的扒住车帮子。
好不容易到了县医院,三个女人也没办法把人抬动。
只能慌慌张张的跑到医院里面去喊人。
另一边的周时逸也回到了知青点里面,周时兰看到他回来了,红着一双眼冲了过来:“哥,你没事吧?”
她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周时逸,看到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一只紧绷着的心也逐渐松散了下来。
周时逸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情呀?放心好了。”
他简单地朝着周时兰了解了一下之前的情况,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看来真的是每个人的反应不同,灵泉水被稀释过以后,喝下去可能还没有那么剧烈的反应。
如果直接作用在伤口上,身体素质有些弱的人,恐怕就会发生一系列的突发状况。
看了看墙角的自行车,他轻声说道:“我去县里看一看,你们早点休息。”
周时兰张嘴喊道:“你先吃了饭再去啊?”
周时逸晃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我吃点肉干,垫吧垫吧肚子就行,陈伟一个人在县医院,我不放心。”
周时兰没办法,只能松开了手。
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县医院,按理说大半夜的,医院里面应该很安静。
可此时嘈杂一片,尤其是大志娘哭喊得最厉害。
医生被她晃得两眼昏花,有些疲惫的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这位同志,我们已经尽力了,他的伤拖延了那么久,能够保住一条腿都不错了。
现在只是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你再在这里吵闹也无济于事。”
一旁的小护士急得直跺脚,刚想上去把大志娘的手扒拉下来,就被她猛地反手推到了一旁。
小姑娘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站在她旁边的云大队长媳妇连忙抬手扶了一把。
被人这般对待,小护士也彻底羞恼了起来,她把手中的本子重重的摔在台子上:“这位同志,你还有完没完了?
我们医生一直手术了两个多小时,连口水都没有喝,你还要在这里胡闹。
每一场手术后面都可能有并发症,我们只是把有可能发生的情况给你说一声!
麻烦你松开手,要不然我就叫保卫科了。”
大志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云大队长媳妇儿猛地扯住了胳膊。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54_154047/599147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