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额!”
“别叫了小哑巴,要怪就怪你生来是个蠢货吧!”
姜执月死命挣扎着昂着头想再靠近一点说话的人,奈何她双目已瞎,嗓子也被毒哑,手脚都被打断,根本毫无作用。
“啧,真脏啊……”
姜执月疯狂挣扎,也不知是撞到什么,听到一个语调温柔语气嫌恶的女声,顿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来人似乎从姜执月的动作里明白她这是认出自己来了,掩嘴轻笑:“从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沦落到街头无人识得的乞儿,姜执月,这滋味不好受吧?”
林玉钟!
林净秋这个贱妇身边的小贱人侄女!
姜执月张开嘴‘啊啊’地叫,只能发出几声呕哑嘲哳,令人听了都觉得粗涩的低声嘶鸣。
“别激动啊,六小姐。”林玉钟笑容温婉地蹲在她面前,白皙的手指贴上姜执月面带伤痕的脸:“看在六小姐在我入府时对我多加照拂,亲自来送六小姐一程。”
“额啊……!”姜执月一甩头,恶狠狠地咬住了林玉钟的手指!
林玉钟失声尖叫,另外几人也都懵了,没想到姜执月都沦落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敢反抗!
“都是傻子吗!还不快掰开她的嘴!!”
听到女子尖叫,又有一个衣着华贵的贵妇人快步走了进来,厉声呵斥。
姜执月很快就被人用力掐住了嘴拉开,还被狠狠踢了几脚。
即便如此,姜执月还是认出了这个声音,她的庶母林净秋!
害她沦落至此的贱妇!
林玉钟哭得梨花带雨,看着被姜执月咬得鲜血淋漓的手指,对着林净秋哭泣道:“阿娘……”
姜执月猛然抬头,阿娘!?
林玉钟不是林净秋的侄女吗?为什么会叫她阿娘?!
“你也是,她一个将死之人,你招惹她做什么。”林净秋看着女儿险些被姜执月咬断手指,也是心疼不已:“快去找大夫,别落了疤,这儿交给阿娘。”
林玉钟哭哭啼啼地走了,姜执月却在这个时候恍然大悟起来。
她道是为什么林净秋对林玉钟这个所谓的侄女这么好,原来是亲生女儿!原来是要她给她的亲生女儿铺路!
言语捧杀她,又挑拨离间她与兄姐的关系,甚至还借着她的名义又反过来残害兄姐,桩桩件件都足以让她这个万千宠爱的英国公嫡幼女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
而她‘下毒谋害祖母’,被阿爹赶出国公府这件事也是林净秋的谋算!
林玉钟这个外人却一直都在祖母身边侍疾,加之林净秋的手段,英国公府人人都觉得六小姐当真是不如表小姐诸多。
甚至她阿爹都说过,她若得林玉钟一半乖顺,就阿弥陀佛。
好个林净秋!好谋算!
终于想明白了这些的姜执月恨得心头滴血,可接下来林净秋说的话,却更让她癫狂——
“六小姐,哦不,如今你已经不是英国公府的六小姐,连姜这个姓氏都不配有。不过看在你也曾经姓姜的份儿上,也该告诉你,你下的毒太重,老太君年迈体衰,到底是没熬过来,昨夜里去了。”
“啊!!!”
姜执月发了疯一样嘶喊,模样都让壮汉们都觉得可怕。
偏偏林净秋笑出了声,语气温柔又恶毒:“急什么呢,你很快就能跟你祖母还有你娘你姐姐你长兄一家团圆了。”
我要杀了你!!
姜执月执着地往林净秋的方向冲去,可她手脚尽断,狼狈匍匐,只需随便一脚,她便再也前进不得。
我一定要杀了你!
恨意渲天,姜执月原本就瞎了的眼睛竟然渗出血泪来,阻拦她的人也有些害怕起来,一时不慎还真让她脱离了掌控。
眼睁睁的看着姜执月一头撞到了林净秋脚边,硬生生地咬下了林净秋一块肉来!
林净秋发出不亚于方才林玉钟的尖叫声,她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体面,疯了一样踢向姜执月。
姜执月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林净秋这几脚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反而嗬嗬的笑了起来。
林净秋面带惊恐的看着姜执月满嘴鲜血,脸上还有两行血泪还在笑的恐怖模样,就像是看到了地狱里来索命的恶鬼。
“把她扔下去!扔下去!”林净秋忍着痛,尖声叫道。
姜执月已经全然不在乎了,阿姐死了,阿兄也死了,阿爹对她失望至极,甚至连唯一相信她疼爱她的祖母也去了。
姜执月被人举了起来,她只盼这些人手脚利索一点:死后她要化作厉鬼,寻林净秋复仇!
‘扑通’——重物落入水中的声音。
冰凉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姜执月还是下意识张嘴呼救。
河水就这样灌进她的嘴巴和鼻腔,窒息感缠绕着她,可她连挣扎都做不到……
祖母……祖母救救小阿婵。
……
“祖母救我!”
姜执月一身冷汗惊醒,濒死的窒息感让她有些贪婪的大口呼吸。
一旁侍女目露担忧,关切道:“小姐,梦魇了吗?”
姜执月被赶出国公府几年,已然很久未曾听见有人如此唤她。
她扭头一看,竟是长缨!
长缨,不是已经死了么!
她死后见到的第一人竟是为她而死的长缨!
当姜执月真的触摸到长缨,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感,她才惊觉,这可能不是梦!
她好像……又活过来了!
“梦醒有些恍惚,今夕何夕了?要去哪?”姜执月察觉到这是在马车上,谨慎出言问道。
长缨见她家小姐避而不谈,也没再追问,只是递上一杯热茶,垂头低声道:“宣庆三年,去樊楼,换这个。”
长缨取来一个盒子,姜执月目光一下就定住了!
这是她阿娘的陪嫁!御赐的东西!
可宣庆三年……姜执月脑子发烫,她竟回到了五年前。
姜执月心中犹如惊涛骇浪,面上不敢显露,唯恐是梦。
看着长缨神情哀然的模样,猛然想起,此时是怎么回事。
这次是她被她林净秋那贱人哄得将阿娘陪嫁送去樊楼融掉,换了个样式戴在了那贱人头上!
“不去了!掉头,回府!”姜执月把盒子抱在怀里,声音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长缨神色微变,马车立即开始掉头。
从樊楼到英国公府有段距离,姜执月阖眸养神,难平激动的心。待会儿可是有场打戏,她不好好攒攒体力,都怕没劲使。
若是梦,也让她疯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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